人性的脆弱、复杂会让情感不堪一击,因为所有的情感都不是板上钉钉的,都需要运气和努力,哪怕是看似理所应当的血脉亲情。
秋荔的来信
小胖,你好。
马上要过年了,人人都在忙着买礼物、回家、团聚,而我还没买票。
今年再不回家的话,这就是我第五个不回家的春节了。
不是因为工作忙、路远,也不是因为没钱,是家里那个闷头猛抽烟的男人——我的父亲,一个从来不会笑的人。
他身上那种无声的压力和冷漠,让我待在那个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窒息。
我跟他一年说的话,不会比我跟同事一天说得多。
农历腊月二十七,一周之后,是我的生日,但是我的朋友们没人知道。
我骗他们说我生在大年夜,其实不是。
我今年二十六岁,二十六年来我从来不过生日,因为这一天是我两位最亲的亲人的忌日!
一位是我妈妈,一个大美女,人人都说我跟她长得像,可我只在照片里见过她。
另一位是我弟弟,他只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几分钟,连一声哭声都没发出过。
1990年腊月二十七,二十六年前我出生的那天,我妈在手术台上挣扎了几个小时后精疲力竭。
医生说她羊水栓塞,撑不住了。
我孪生弟弟被剖腹产生下来送去急救。
到最后,母子三人只有我活了下来!
我奶奶说爸爸昏过去两次,休克,样子非常可怕。
他醒来后,不抱我,连看都不看。
我从小体质差,黄疸、肺炎都得过,在暖箱里待了很久。
奶奶说我像一只病老鼠,从小病恹恹的没精神。
姑姑们说我命硬,我长大后才明白她们口中的命硬,是会把亲人克死的意思。
如果可以选,我宁可从没出生,让我妈、我弟弟他们活下来,或者我跟他们一起死了也好!
从我生下来,我就被唯一的亲人漠视。
所有谈起我妈和死去的弟弟的人都摇头叹息,在我面前叹气,好像我是带了两条命活下来的。
没有人想过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从小到大,爸爸只是给钱让奶奶养大我,他连高中毕业必须到场的家长会都不去。
我极少极少跟他单独接触,他很少说话,从来不笑,每次见面我都感觉他又老了很多,因为每次见他都隔了小半年。
我上学的时候他出去打工,我工作了见面更少。
我一年回家两次,住在奶奶家,他来看看,有时候连顿饭都不吃。
大二那年我得了肺炎,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打吊针,给奶奶打了很多电话没人接,最后打给他。
我紧张得要命,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哭。
我在电话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真的哭了很久,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哪怕是告诉我不要害怕。
他给我打了钱,就像小时候把钱给奶奶一样,好像钱能解决一切问题,可能我是生是死都跟他无关吧。
看起来不能理解?呵呵,我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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