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维明白,每两天一次,这很重要。
他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从来不需要面面俱到地理解每一件事。
晚上他们吃香肠加土豆,然后打牌。
拥有的不多,但也从来不少。
父亲有一个词,妈妈走的时候似乎没有兴趣带走,那就是“发动机”
。
关于发动机,父亲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发动机总是刚正不阿,”
他曾说,“你要是以礼相待,它就给你自由,你要是搞得像个浑蛋样,它就剥夺你的自由。”
他很久都没有自己的车,但四五十年代时,当那些铁道公司的老板、经理都开始买车的时候,流言就在办公室里传开了:铁道上那个沉默的男人是个好人,值得交往。
欧维的父亲从来没毕业,他不懂欧维教科书上的那些数字,但他懂发动机。
总经理女儿大婚那天,装点华丽准备从教堂接新人回家的婚车半路抛了锚,他就被找了来。
欧维的父亲用胳肢窝夹住工具箱,骑车赶来。
工具箱太重,下车后,两个男人才从他手上接下来,不管什么问题,他骑车离开的时候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总经理夫人邀请他留下来参加婚宴,但欧维的父亲悄悄对她说,像他这样小臂上的油渍深得已经等同肤色的人,坐在这些上等人中间不合适,但很乐意带一袋面包和肉回去给家里的小家伙吃,他说。
欧维刚满八岁。
当晚父亲摆上晚餐的时候,小家伙心想,国王的晚餐一定就是这样的。
几个月后,总经理又把欧维的父亲叫了去。
办公楼外的停车场上停着一辆坏得不轻的萨博92,这是萨博生产的第一辆私家车。
那时候这款车已经停产,因为大幅升级的萨博93已经上市。
欧维的父亲很了解这车。
前轮驱动,横置发动机听起来就像个咖啡壶。
这车出了车祸,总经理边用大拇指扳着外套下的长裤背带,边解释着。
酒绿色的车壳前端深深瘪了下去,顶棚也不怎么入眼,欧维的父亲都看在眼里。
但他从脏兮兮的工装口袋里掏出一把螺丝刀,把汽车一阵检查之后宣布,没错,花点工夫外加合适的工具,他大致应该能让它再规规矩矩地跑起来。
“谁的车?”
他边直起身问,边用一块抹布擦掉手指上的机油。
“我一个亲戚的。”
总经理说着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塞在他的手心里。
“现在它是你的了。”
总经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办公室去了,留欧维的父亲一个人在停车场上喘着粗气。
那天晚上,他一遍又一遍对瞪大眼睛的儿子解释和展示院子里这件神奇宝贝的一切。
他坐在前座上,向坐在腿上的小家伙讲解着机械原理,直到深夜。
每一个螺丝、每一根管子,他都要详细讲解一番。
欧维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像当晚的父亲那样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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