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在这片联排别墅住宅区的四十年里,时不时有些不识相的新邻居斗胆跑来问索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欧维和鲁尼之间产生了那么深的隔阂?为什么两个老朋友忽然之间反目成仇?
索雅总是会非常冷静地说,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事情很简单,两个男人携家带口搬进各自房子的时候,欧维开萨博96,鲁尼开沃尔沃244。
几年后,欧维买了一辆萨博95,鲁尼买了一辆沃尔沃245。
三年以后,欧维买了一辆萨博900,而鲁尼买了辆沃尔沃265。
接下来的十年里,欧维又买过两辆萨博900,然后就是一辆萨博9000。
鲁尼又买了一辆沃尔沃265,之后是一辆沃尔沃745,但几年后,他又回归轿车车型,搞了一辆沃尔沃740。
就这样,欧维又买了一辆萨博9000,而鲁尼则转投沃尔沃760,在这之后,欧维又搞了一辆萨博9000,而鲁尼换成了涡轮增压的沃尔沃760。
然后有一天,欧维去车行转了一圈,看看新发售的车型萨博9-3,当晚他回家以后,就得知鲁尼买了一辆宝马。
“一辆宝——马!”
欧维冲索雅吼道,“跟一个买宝马的人他妈怎么讲道理?啊?”
这很可能不是两个男人闹翻的全部理由,索雅总这么解释。
能理解的人自然理解,不理解的也就没有必要再解释下去了。
大多数人当然永远不会理解,欧维总是这么认为。
反正大家对什么是忠诚也已经一无所知。
如今车只不过是一种交通工具,而道路只是两点之间乱七八糟的连接线。
欧维窃以为,这就是交通一团糟的原因。
要是人们稍微担心一下自己的车,就不会开得跟脑子有病似的了,他眼见帕尔瓦娜把他铺在座位上的报纸推开的时候,心里这么想。
她不得不把驾驶座推到最后才把自己怀孕的肚皮挤上车,然后又把座位拉到最前端才够到方向盘。
驾车练习开始并不顺利。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一开始,帕尔瓦娜打算手拿一罐汽水上车。
这个太不应该了。
然后,她开始调欧维的电台来“找个有意思的频道”
。
这个也不太应该。
欧维从地上捡起报纸,在手里卷成纸棍,开始紧张地在掌心拍打起来,像是激情版的减压球运动。
她握住方向盘,就像瞪着个新生儿一样瞪着仪表盘。
“我们怎么开始?”
终于答应交出汽水之后,她激动地高呼。
欧维叹了口气。
猫坐在后座上,看上去就像急切地渴望知道怎么绑安全带。
“踩住离合器。”
欧维没好气地说。
帕尔瓦娜在座位周围张望了一圈,就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她满脸堆笑地看看欧维。
“哪个是离合器?”
欧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哦……老天爷,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又在座位周围找了一圈,转身朝向靠背上安全带的插口,就好像她能在那儿找到离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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