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对我解释说:“你讨论这个问题,面面俱到,其实哪一面也不够充实、坚牢。
人家如果想攻击你,从什么地方都能下手,你是防不胜防!”
他用了“攻击”
这个字眼儿,我至今忆念不忘。
我猛然省悟,心悦诚服地接受了他这一“棒喝”
,把“导论”
一概不要,又重新写了一篇相当短而扎实得多的“导论”
,就是现在出版的这一篇。
在留德十年中,我当然从这位大师那里学习了不少的本领、不少的招数。
但是,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一篇“导论”
,我终生难忘。
以后我教我的学生时也经常向他们讲这个故事。
写学术论文,千万不要多说废话,最好能够做到每一句话都有根据。
我最佩服的中外两个大学者HeinrichLiiders和陈寅恪就是半句废话也不说的典范。
可惜有时候我自己也做不到,我的学术论文中还是有废话的。
现在再谈一谈论文的附录:UberdieEndung-matha的问题。
这一个动词第一人称复数的词尾,不见于其他佛典内。
Senart也觉得奇怪,他想把它解释为-maatha。
但是,我把Mahāvastu全书中所有有-matha这个词尾的动词形式都搜集到一起,明确无误地证明了-matha只能是一个完整的动词词尾,Senart的解释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虽然我也意识到这是我的一个新发现,所以才以“附录”
的形式让它独立出来;但是,由于我对印欧语系比较语言学钻研不深,我还不能理解这个新发现的重要意义。
上面提到的Krause教授,我的论文一写完,就让人读给他听。
当他听到关于-matha的这一段时,大为惊喜,连声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原来同样或者类似的词尾在古代希腊文中也有。
一个西方的希腊,一个东方印度的Mahavastu,相距万里,而竟有同样的词尾,这会给印欧语系比较语言学的研究带来新问题,给予新启发。
他逢人便讲,至少在Gauss-Weber-Haus里,颇引起了一点轰动。
连专攻斯拉夫语文学的Bochucke小姐,见面时也对我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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