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我原以为自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内心还是比较坚强的。
现在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假象,我的感情其实脆弱得很。
八年以前,我养了一只小猫,取名咪咪。
她大概是一只波斯混种的猫,全身白毛,毛又长又厚,冬天胖得滚圆。
额头上有一块黑黄相间的花斑,尾巴则是黄的。
总之,她长得非常逗人喜爱。
因为我经常给她些鱼肉之类的东西吃,她就特别喜欢我。
有几年的时间,她夜里睡在我的床上。
每天晚上,只要我一铺开棉被,盖上毛毯,她就急不可待地跳上床去,躺在毯子上。
我躺下不久,就听到她打呼噜——我们家乡话叫“念经”——的声音。
半夜里,我在梦中往往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是小猫用舌头来舔我了,有时候还要往我被窝儿里钻。
偶尔有一夜,她没有到我床上来,我顿感空荡寂寞,半天睡不着。
等我半夜醒来,脚头上沉甸甸的,用手一摸:毛茸茸的一团,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甜蜜感,再次入睡,如游天宫。
早晨一起床,吃过早点,坐在书桌前看书写字。
这时候咪咪决不再躺在床上,而是一定要跳上书桌,趴在台灯下面我的书上或稿纸上,有时候还要给我一个屁股,头朝里面。
有时候还会摇摆尾巴,把我的书页和稿纸摇乱。
过了一些时候,外面天色大亮,我就把咪咪和另外一只纯种“国猫”名叫虎子的黑色斑纹的“土猫”放出门去,到湖边和土山下草坪上去吃点儿青草,就地打几个滚儿,然后跟在我身后散步。
我上山,她们就上山;我走下来,她们也跟下来。
猫跟人散步是极为稀见的,因此成为朗润园一景。
这时候,几乎每天都碰到一位手提鸟笼遛鸟的老退休工人,我们一见面,就相对大笑一阵:“你在遛鸟,我在遛猫,我们各有所好啊!
”我的一天,往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的。
其乐融融,自不在话下。
大概在一年多以前,有一天,咪咪忽然失踪了。
我们全家都有点着急。
我们左等,右等;左盼,右盼,望穿了眼睛,只是不见。
在深夜,在凌晨,我走了出来,瞪大了双眼,尖起了双耳,希望能在朦胧中看到一团白色,希望能在万籁俱寂中听到一点儿声息。
然而,一切都是枉然。
这样过了三天三夜,一个下午咪咪忽然回来了。
雪白的毛上沾满了杂草,颜色变成了灰土土的,完全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一头闯进门,直奔猫食碗,狼吞虎咽,大嚼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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