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爱听秦腔,几乎是无可选择的事。
肯定在尚不解知人事的混沌年纪,秦腔的音乐旋律和慷慨激越的吼唱,就成为心理接受的第一支乐曲,可能是村里某家过红事或白事请来的戏班子,也可能是扛犁牵牛走出村口的某个农民随口吼唱出来的。
后来就跟着父亲到那些有实力也有人才能排得起戏的大村里去看戏。
上中学时因为偏爱贪看任哲中的《周仁回府》被老师罚站在校门口示众。
后来曾经有过来回步行一百华里从东郊到西安城看秦腔的壮举。
然而,真正让我过足了秦腔戏瘾的一次,是2002年的春节期间。
正月初九晚上,陕西电视台最受观众欢迎的栏目之一《秦之声》,搞了整整一年的《戏迷大叫板》开始决赛,我被邀请为评委。
此前接受这个头衔时颇多忐忑,虽然爱听爱看秦腔,却终究还是外行,没有专业知识就让我缺乏自信,害怕打分不准而亏了乃至坑了真正的优秀选手。
而我又明知这12位月冠军选手是从每月的4个周冠军中脱颖而出的,均是怀有绝技绝唱的佼佼者,仅选出一位有高额奖金的年度冠军,就有某种压力,因为还有无以数计的与评委同步观赏品评的秦腔迷们。
葛玮给我鼓励,葛玮为我壮胆。
我终于决定下来去担当这个评委的角色。
当然,还有隐藏的一缕私心,就是想借此机会享受秦腔的韵味。
12位决赛者,有东路腔也有西路腔,有男有女,还有一位唱了一辈子戏而依旧保持着铁嗓子的七十余岁的业余老唱家。
他们肯定都会拿出最得意最绝门的唱段一展风采,这样集中地欣赏多路流派唱腔的机会是不多的。
这样,从正月初九到正月十五,每天晚上我都沉浸在秦腔的旋律和唱腔之中,真正进入不知福祸不觉宠辱不管得失的忘情境地了。
就是这一回,我记住了葛玮,感动于葛玮,也钦佩这个小我许多岁的年轻人葛玮。
《秦之声》栏目创办多年,以各种灵活新鲜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早已形成一个拥有相对稳定却也相当庞大的收视人群,影响早已扩展到西北五省,成为一个名牌栏目。
葛玮到这个业已声名赫赫的栏目来,就更多地承受名牌的压力。
他以热情和专注面对,搞出一个《戏迷大叫板》的赛事。
叫板,在秦腔专业用语里,是演员起唱前叫响给乐队自己唱段的板路,在民间,叫板被衍生出带有挑战意味的流行语。
每周有几位戏迷,实则属业余秦腔演员,同台竞争,评选出一位冠军;四位周冠军在月末再同台竞争演唱,评出月冠军;说定年末年初由十二位月冠军再同台决赛出一个年度冠军来。
每一周每一月的竞争演唱,不仅把竞争者搞得心里早聚着一股劲,而且把观众从年头到年末都激发得热火朝天。
在正月浓厚的春节气氛里,城市和乡村竟然形成了议论关心《戏迷大叫板》的热门话题,几乎不亚于球迷对中国足球队世界杯出线的关注。
直到正月十五过小年的晚上,达到高潮,成为西安城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我因为当了评委,所到之处都被问及,深感秦腔仍然是西安人陕西人心里浓厚得无法淡化的情结,远远超出了对一部电影、一部小说的普遍性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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