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汝偕亡-《与故土一拍两散》

与汝偕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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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特别能够适应高原的气候。

站在那罗巴学院正中央的大院子里,我觉得口干舌燥,头昏目眩。

这里是落基山脚,丹佛市往北100多公里,海拔大约2000米,雪山层叠,天空深蓝。

藏传佛教高僧敦珠仁波切生于1940年,1987年4月圆寂。

据说,敦珠仁波切修行高深,学问精湛,然而热爱美酒女人,与无数美国女弟子有染,可算是不折不扣的花和尚。

他1959年出走印度,1974年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创办那罗巴学院。

同老资格垮掉派诗人亚伦·金兹伯格过从甚密。

我走出招生办公室,迎面撞见一对男女,模样奇特。

黑皮肤男人精瘦细长,两眼迸出魔术师一般的异光;旁边的白种女孩,细眉细眼,齐头短发,穿着短裤拖鞋,身高不及那黑人的腰。

我们打了招呼,相互介绍。

黑男人名叫兰斯洛,白女孩叫玛丽,都是加拿大人。

没料到,他们俩居然都会讲不错的中文。

我对他们说了实话。

多年前,我就拜读过敦珠仁波切上师的著作,也听说了关于那罗巴学院的种种故事。

对于藏传佛教修行混合现代心理学的硕士学位,我也曾经颇感兴趣。

不过,我已放弃当心理医生的想法。

兰斯洛目光炯炯,对我长久注视,然后慢条斯理地问:为何要放弃?我看你做心理医生挺合适。

我问他何以见得,他的回答毫不迟疑: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唯有少部分人能看见,闻见,听见;我看出来,你有这种能力;当然,这种意识,一般处于沉睡状态,需要老师帮着开发和培养;还要防止走偏,有很多人,修行不成,自己倒成了心理病人。

我请兰斯洛给我算命。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呵呵大笑,不置可否。

他又说,在藏传佛教传统里,能预感某些未来的事件,并不稀奇。

独自一人,到荒野里待上几天,不吃东西,慢慢会看到一些事情;有时候,感觉特别清晰;过去和将来之间,不存在明显的距离;那种感觉会让人吃不消,除非你有过严格的内心修炼。

我问兰斯洛:既然看见,那能否影响或改变什么?他正色回答:可能性极小,种子早已种下,不论他人,还是自己,都很难改变。

我说,正因如此,我不适合也不想做心理医生。

他们二人都喜欢中国,对“藏独分子”

的一些时髦政治剧嗤之以鼻。

兰斯洛真诚地认为,汉族是本性单纯的民族,至于关注钱财,沉湎于现世和当下,都意味着心灵世界的朴实和简单,而不是相反。

遭到我的强烈反驳后,他依然苦笑着坚持己见。

中国人心无旁骛,他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捆绑在单纯的物质性追求上,因此更坚强,也更幸福;当然,接下来会有无端的横逆之祸,天和地的大报复,等等;但这些都是宇宙的轮回,并非中国人本身的过错。

我们从下午辩论到晚上。

兰斯洛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

他特别叮嘱我,一路当心,特别是今后两三天。

我不明白这家伙的意思,也懒得探究。

科罗拉多州落基山脚下,波尔多市。

雪山顶上,最后一抹幽暗的红光,淹没在无垠的大黑暗中。

那是1999年4月16日傍晚。

第二天,1999年4月17日,星期六。

科伦拜因高中毕业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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