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那一车的人在空地上排成四行,机关枪扫射之后,他发现自己被压在尸堆里,没被射中。
他在半夜里脱逃。
去年7月11日到13日间,小城里有多少穆斯林被杀?没人知道。
有人说三千,有人说六千。
老农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单单那个篮球场,就有两千五百个人被枪毙。
——4——
在战争中家破人亡的被害人一个一个站上证人台,描述自己在家园目睹的暴行。
有一个塞族士兵问一个穆斯林女人,“婴儿干嘛哭个不停?”
女人说,“他饿。”
士兵一刀刺进婴儿胸腔,说,“他不会饿了。”
这些残暴的士兵又是怎么回事?在海牙法庭上,有一个“凶嫌”
现身说法,就是二十四岁的杜拉胜。
讽刺的是,杜拉胜根本不是塞族人。
他是个生长在穆斯林区的克罗蒂亚人。
战争爆发之后,他有时被召进克罗蒂亚军中,有时被拖进穆斯林部队。
后来发现身为塞族人的妻子有了身孕,于是决定当逃兵,随着妻子到了塞族区。
到了塞族区却又变成了塞族士兵,“因为,”
他哭着说,“否则就不给我们住房呀。”
杜拉胜的部队驶进一个农场,农场里头停了几十辆巴士,挤满了穆斯林男人。
“他们十个人一排,站在我们面前,等我们开枪。
我不肯,我的班长就说,你不肯,可以,过去跟他们站一块儿去!”
杜拉胜眼泪流个不停,“我没办法。
连开巴士的司机都被叫下来,每个人都得枪毙几个,算是共犯。
我不杀人,人家就要杀我。
决定是上面的人下的。”
1995年7月16日,所有的巴士都空了,地上尸首遍野,杜拉胜已经干了一天的活。
班长说,还没完,体育馆里头还有500个人。
这个时候,杜拉胜无论如何不肯去了。
班长于是命令他站在体育馆门口,自己带了部队进去。
杜拉胜听见里头传来哭叫声、机关枪声、手榴弹爆炸声,然后,就安静了。
“你估计16日那天杀了多少人?”
法官问。
“不知道……一千,一千二。”
杜拉胜声音几乎听不见。
“你自己,”
法官继续,“杀了多少?”
杜拉胜痛哭出声,“我不想知道。”
——5——
欧洲的夏天并不太热,在树荫里风吹来还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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