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摆脱不了它,尽管人可以如此如彼地潇洒。
有位哲人说:“死亡,不值一提。”
真是的,人总是害怕着最不需要害怕的事。
我常不由地想:你要回到那儿去的地方,正是你从那儿来的地方,这可怕吗?你曾经从那儿来,你为什么不能再从那儿来?或者,你怎么知道,你曾经的从那儿来,不正是你的又一次从那儿来呢?你反驳说:就算可以又来一次,但那已经不再是我了!
可是请问:曾经从那儿来的,为什么肯定是你?你曾经的来时一无所有,你又一次的来时还是一无所有,你怎么确定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呢?你是在来了之后,经由了种种“那侗或“那史”
之旅,你才成为了你(我才认出了我)的。
而这再一次证明,人只能“作为一个整体出发”
。
“作为一个整体出发”
,死本来是没什么可怕的,生是充满了超越的欢愉的,虚无是一件扯淡的事,犯不上为之无奈的——远古之人大约都是这么想,生来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宗教的起源处总是充满着感激的。
那时人们所怕的,大约只有自己与群体的割离,譬如音符之于音乐的跑调。
所以最初、乃至今日的种种惩罚,根本在于隔离,尤其是心灵的被强迫隔离。
而这些可怕的事,现今的人们倒一点儿都不怕似的。
人类或也终将消灭,但“有”
不会消灭;那么,就必然会有另外的生命形式,或另外的存在者——存在并意识到存在的存在者,他们不叫人也行,他们叫什么都无妨大局。
但他们的处境,他们的向往和疑难,料必跟我们大同小异。
因为,大凡能够意识到存在的存在者,都必有限。
因为,“有”
的被创造——无论是由于上帝还是由于“大爆炸”
,都无非是两项措施。
一、分离,而成就有限之在。
二、有限之在,必以无限为其背景。
这两项措施,导致了两项最根本的事态。
一、人生的永恒困境;这困境尤其要包括没,由心灵的分离进而造成的相互敌视与防范,这使得一曲天籁般的音乐噪音充斥——在现代,我看这主要是价值感对人的扭曲。
二、正因为困境的永恒,人的完善也就有了无限可能;这完善尤其体现为,以心魂的相互寻找来回归那天籁般的音乐。
昨晚零星地听见几句你与希米的电话,透析后太累,没插嘴,后来就睡着了。
今天她走得忙,也没再说。
你们好像说的是一个极老的问题:形式和思想。
其实我当然不会轻视形式,没有形式就谈不上文学。
我主要是想强调:没有思想,形式从哪儿来?尤其是新的形式,从哪儿来?更尤其是恰当的形式,从哪儿来?我最怕人说“从生活中来”
以及“从现实的生活中来”
,这等于是说“我是我亲妈生的”
,最多算句废话。
(第4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