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催,五天一催。
陆家老三倒不着急,着急的是老人。
陆家的大儿媳妇、二儿媳妇进门后都没有生养,陆老头子想三媳妇早进陆家门,他好早一点抱孙子。
三天一催,五天一催,侯菊有点不耐烦说:“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准备准备。”
侯银匠拿出一堆银首饰叫菊子自己挑,菊子连正眼都不看,说:“我都不要!
你那些银首饰都过了时。
现在只有乡下人才戴银镯子、发蓝簪子、点翠簪子,我往哪儿戴,我又不梳髻!
你那些银五半半现在人都不知道是什么用的!”
侯银匠明白了,女儿是想要金的。
他搜罗了一点金子给女儿打了一对秋叶形的耳坠、一条金链子、一个五钱重的戒指。
侯菊说:“不是我稀罕金东西。
大嫂子、二嫂子家里都是有钱的,金首饰戴不完。
我嫁过去,有个人来客往的,戴两件金的,也显得不过于寒碜。”
侯银匠知道这也是给当爹做脸,于是加工细做,心里有点甜,又有点苦。
爹问菊子还要什么,菊子指指廊檐下的花轿,说:“我要这顶花轿。”
“要这顶花轿?这是顶旧花轿,你要它干什么?”
“我看了看,骨架都还是好的,这是紫檀木的,我会把它变成一顶新的!”
侯菊动手改装花轿,买了大红缎子、各色丝绒,飞针走线,一天忙到晚。
轿顶绣了丹凤朝阳,轿顶下一圈鹅黄丝线流苏走水。
“走水”
这词儿想得真是美妙,轿子一抬起来,流苏随轿夫脚步轻轻地摆动起伏,真像是水在走。
四边的帏子上绣的是八仙庆寿。
最出色的是轿前的一对飘带,是“纳锦”
的。
“纳”
的是两条金龙,金龙的眼珠是用桂圆核剪破了钉上去的(得好些桂圆才能挑得出四只眼睛),看起来乌黑闪亮。
他又请爹打了两串小银铃;作为飘带的坠脚。
轿子一动,银铃碎响。
轿子完工,很多人都来看,连声称赞:“菊子姑娘的手真巧,也想得好!”
转过年来,春暖花开,侯菊就坐了这顶手制的花轿出门。
临上轿时,菊子说了声:“爹!
您多保重!”
鞭炮一响,老银匠的眼泪就下来了。
花轿没有再抬回来,侯菊把轿子留下了。
这顶簇崭新的花轿就停在陆家的廊檐上。
侯菊有侯菊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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