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他总算归家了,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问他,什么也不说。
哪怕这样,我一点疑心也不曾起过,我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坚决,就算整个世界都黑了,我们也是两个互相温暖的亮点。
后来,我突然发现自己得了奇怪的病,告诉他后,他的脸变得惨白,说:‘我怕牵连了你,一直不敢回家。
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治好了,才回来。
终是没躲过,害了你。
’
“我摇着他的身子大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说清楚!
’
“他说:‘一次,真的只有一次。
我陪着上面来的领导到歌厅,他叫了‘小姐’,问我要不要?我刚开始说不要,那领导的脸色就不好看,意思是我若不要小姐,他就不能尽兴。
我怕得罪领导,就要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三个星期后,我发现自己烂了,赶紧治。
那一段时期,我的神经快要崩溃了,天天给家打电话,但没法解脱。
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我对不起你,听凭你处置。
无论你采取怎样严厉的制裁,我都接受。
’
“这是三天前的事。
说完,他就走了。
我查了书,《本草纲目》上说:“杨梅疮古方不载,亦无病者。
近时起于岭表,传及四方……”
他正是在广州染上的。
三天了,我没合一下眼,没吃一口饭,只喝一点水,因为我还得照料孩子……我甚至也没想看病的事,因为我要是准备死,病也就不重要了……”
听到这里,我猛地打断她的话,说:“你先听我说几句,好吗?我行过二十多年医,早年当过医院的化验员,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过活的梅毒螺旋体。
那是一些细小的螺丝样的苍白生物,在新鲜的墨汁里(唯有对梅毒菌,采取这种古怪的检验方式)会像香槟酒的开瓶器一样呈钻头样垂直扭动。
它们简陋而邪恶,同时也是软弱和不堪一击的,在40℃的温度下,转眼就会死亡。”
我顿了一下,但不给她插话的间隙,很快接着说:“你一个良家妇女、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一个贤惠温良的妻子、一个严谨家庭出身的女儿、一个可爱男孩的母亲,就这样为了一种别人强加给你的微小病菌,自己截断生命之弦吗?你若死了,就是败在长度只有十几微米的苍白的螺旋体手里了!”
电话在远方沉寂了很久很久,她才说:“毕老师,我不死了。
但我要报复。”
我说:“好啊。
在这样的仇恨之前,不报复怎能算血性女人。
只是,你将报复谁?”
她说:“报复一个追求我的领导。
他也是那种寻花问柳的恶棍,我一直全力地躲避他,但这回,我将主动迎上去诱惑!
虽然这个领导不是那个领导,但骨子里他们是一样的,我必让他身败名裂。”
我说:“对这种人,不必污了我们的净手。
他放浪形骸,螺旋体、淋病菌和艾滋病毒自会惩罚他。
等着瞧,病菌有时比人类社会的法则更快捷更公平。”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依您。
可我满腔愁苦何处诉?日月无光、天塌地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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