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奋勇地抢救她漂走的羊毛,几次险些跌进河里,裤腿全打湿了。
往回走的路上,棉裤结了冰,咔嚓嚓发出玻璃纸的声音。
我们笑她舍命不舍财,她说要织的毛衣很大很大,只怕这些羊毛还不够呢。
洗净的羊毛要晾干。
羊毛湿的时候还挺乖,熨帖地伏在地上。
但阳光使它们蓬松起来,轻盈起来。
假如这时候刮来一阵风,它们就会像团团柳絮,飘飘然飞上冰峰。
我们只好像八脚蜘蛛一样,手舞足蹈地护卫着自己的羊毛,样子很狼狈。
总算可以开始纺线了。
那活儿看起来不难,真干的时候,才发现很不容易。
顾了捻线就忘了续羊毛,线就越来越细,像旱天的溪流,无声无息地断了。
我捻的毛线又粗又硬,还疙里疙瘩地有许多接头,被大家称为“等外品”
。
小如纺出的可是优质品。
又白又细又匀,好像有一只银亮的巨蚕潜伏在她的羊毛堆里,忠实而勤勉地为她吐出美丽柔韧的长丝。
不管怎么说,我们每人都有了几大团毛线。
下一个步骤就是染线了。
先用脸盆盛水把颜料煮开,再把线桄浸在染液中炖。
听着世界屋脊摇撼天地的罡风,看着炉子上一大盆冒着血红或翠绿气泡的沸水,真有身在魔鬼作坊之感。
为自己亲手捻的毛线挑选颜色,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我打算把毛线染成玫瑰红。
你们想啊,在藏北的雪原上,我踩着一双玫瑰红的羊毛袜子,是多美丽的图画啊,简直有童话的味道……要不我就染成迎春花的明黄色……要不我干脆要大海的碧蓝色吧……”
我神往地说。
小如毫不留情地泼凉水:“你把黑羊和白羊的毛捻在一起,颜色已经混浊不堪。
你说的那些娇美颜色都染不成,只有老紫或深墨绿还可凑合。
染成黑色最保险。”
我只好自我解嘲:“嘿!
反正是袜子,踩在脚底下,谁也看不到。
什么颜色无所谓。”
大家都很关心小如的毛线染成什么颜色。
没料到她沉思良久说:“我什么颜色也不染了,就要这种白羊毛的本色。
染的颜色再好看,天长日久终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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