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普罗旺斯又待了几天。
有时,因为太多寂寞,我失去了幽默感,而颜色也逐渐褪去:苍白兼奇形怪状(总是越来越坏)。
一天夜里,一个男人穿过马路,走到我面前说:“我要杀你。”
我看看他空空的双手,说道:“不行,不要用刀。”
我成功地看到了他的目光,然后我们一起走了一程,作为伪装的同伴。
在洛甫路(ChemindesLauves)的塞尚工作室里,他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圣物。
在窗台上面干瘪的水果旁边,我外祖父那件肥大的黑色上衣被小心翼翼地悬挂在烙铁的上方。
在米拉波大街的咖啡馆里,我遇到了“玩纸牌者”
。
他们已经在桌子上铺好了玩牌用的桌布,他们的外貌与画上的并不一样:红红的脸颊,健谈,几乎不怎么休息;但是又和画上的一模一样(总是向纸牌方向下垂的眼皮)我坐在旁边,读着巴尔扎克的小说《无名的杰作》,里面那位失败的画家弗朗霍夫一直在追求完美的真正的绘画,而塞尚正是在这一追求中重新认识到自己的。
这时,我发现,法国的东西(作为文化)已经变成了一个管辖着我的——但却一再令人想念的——故乡。
“JasdeBouffan”
(“风之别墅”
)一度是塞尚全家的庄园,同时也是画家的工作地点和他的作画主题。
它现在与马赛的一处高速公路相毗邻;它的后面则是一片与它同名的新建区域。
那里一个有关房屋密封的广告牌上写着:“Réussirvotreisolation”
(“您的封闭大获成功”
)。
但是,随后,一家超市的“全部价格”
(“Omniprix”
)被我看成了塞尚一封信中提到的“全知全能”
(“Omnipotens”
)。
还有一次,我在外面的地中海常绿灌木林里迷了路,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水库的前面,湖水湛蓝而又空洞,卷着猛烈的浪涛,正巧有一堆枯萎的树叶从上面漂过,水的深处看上去仿佛是一处挪威的狭湾。
强烈的阵风像是一颗炸弹拍在树上,而一棵常绿灌木反射的光芒,仿佛上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断地感受到,美在包围着我,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我很想去给别人一个拥抱。
最后一天里,我终于下定决心,登上山顶,因为此前我都是在下面兜圈子。
出发点是在沃夫恩盖,那是位于山脊北部向斜褶皱的山谷里的一处村庄。
那位与村庄同名的哲学家41曾在此有过评论:“是激情先教会了人类理智。”
通向山脊的路上有一座废弃的小教堂,路很长,但走得并不辛苦。
(为了防止口渴,我特意带了苹果。
)迎着强风,我坐在山上的一处岩石缺口里,在下面的时候,我曾经把这里看作是“最理想的通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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