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缘故吧。
乱世间,有几个朋友唱和,又于城南,不幸中之大幸耳。
乱世间的友谊是极其珍贵的,况且“以文会友”
。
天意人事乖张多违,也只有依持文心诗肠了。
杨维桢《城南唱和诗卷》,在我以前的记忆里,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像竹节霜根。
不,竹节兰根,镀银的竹节,抹粉的兰根。
元朝书法以琴作比,“吴声”
与“蜀声”
也。
赵孟頫、鲜于枢“吴声”
,绵延徐逝;杨维桢、张雨,不妨认他们作“蜀声”
,激浪奔雷。
元初书风的平湖淌到元末,成为急流。
但元朝作为一个朝代,的确短暂,所以也或许平湖与急流是共存的,只是黄牛角水牛角而已。
骑在青牛背上出关的书家一个也没有。
赵孟頫、鲜于枢千里迢迢风尘仆仆但没有出关,杨维桢、张雨不记得关在哪里——他们在城南玩耍,来都来不及呢。
我见过杨维桢一段文字,是写给张雨的,现在想来,大概有这么两句:“几年未见张公子,桃花观里唤真真”
,到底是“桃花观”
还是“桃花庵”
,想不起来了。
还是“桃花春里唤真真”
?下个“春”
字,奇崛稍些。
可能杨维桢铁笛吹得最好,柳枝竹枝,桃花杏花,不在柳边在桃边,他吹着铁笛,声遏行云,一腔愁怨谁人见?喝酒!
他的诗不怎么样,元朝江南,几乎没好诗人,元朝中国也没好诗人,即使天赋如杨维桢的翩翩云鹤,一直生活在鸡群鸡窝,鹤脖子鹤膝也会短的。
我猜想杨维桢铁笛第一,因为铁笛我没听见,所以第一;书法第二,诗文第三。
赵孟頫书法也好,但我兴趣不大,直接看王羲之就是。
杨维桢书法,虽然不能说前无古人,而新意常有。
他比他的本家杨凝式更野——杨凝式是鳜鱼时节潇洒的斜风细雨,杨维桢是青蛙乱蹦的雷阵雨。
但“城南唱和”
这个场景真好,乱世间的愁怨,让后人不容易看出,也真好。
文章的高下,这是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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