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江船上仰望神女峰的无数旅客中,有一位女子突然掉泪。
她终于走向船舱,写下了这些诗行:
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忧伤
人间天上,代代相传
但是,心
真能变成石头吗
沿着江岸
金光菊和女贞子的洪流
正煽动新的背叛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
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舒婷:《神女峰》)
船外,王昭君的家乡过去了。
也许是这里的激流把这位女子的心扉冲开了,顾盼生风,绝世艳丽,却甘心远嫁草原。
她为中国历史疏通了一条像三峡一般的险峻通道。
船外,屈原故里过去了。
也许是这里的奇峰交给他一副傲骨,这位诗人问天索地,最终投身汨罗江,一时把那里的江水,也搅成了三峡的波涛。
看来,从三峡出发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比较怪异,都有可能卷起一点旋涡,发起一些冲撞。
他们如果具有叛逆性,也会叛逆得无比瑰丽。
由此可见,最终还是人——这些在形体上渺小得完全不能与奇丽山川相提并论的人,使三峡获得了精神和灵魂。
后辈子孙能够平静地穿越三峡,是一种莫大的奢侈。
但遗憾的是,常常奢侈得过于麻木,不知感恩。
我只知道,明天一早,我们这艘满载旅客的航船,会又一次鸣响结束夜船的汽笛,悄然驶进朝霞,抵达一个码头。
然后,再缓缓起航。
没有告别,没有激动,没有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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