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英独自来,而没同着那个人呢?是不是应当在街门外等等,看个水落石出?未免太小气了?焉知苓不是从门缝中窥看我呢?走吧,别闹笑话!
偏偏看见个邮差,他的制服的颜色给我些酸感。
本来是不要去看朋友的;上哪儿去呢?走着瞧吧。
街上不少女子,似乎今天街上没有什么男的。
而且今天遇见的女子都非常的美艳,虽然没拿她们和苓比较,可是苓似乎在我心中已经没有很分明的一个丽像,像往常那样。
由她们的美好便想到,我在她们的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呢?由这个设想,心思的路线又折回到苓,她到底是佩服我呢,还是真爱我呢?佩服的爱是牺牲,无头脑的爱是真爱,苓的是哪种?借着百货店的玻璃照了照自己,也还看不出十分不得女子的心的地方。
英老管我叫共产党,也许我的胡子茬太重,也许因为我太好辩论?可是苓在结婚以前说过,她“就”
是爱听我说话。
也许现在她的耳朵与从前不同了?说不定。
该回去了,隔着铺户的窗子看看里面的钟,然后拿出自己的表,这样似乎既占了点便宜,又可以多销磨半分来的时间;不过只走了半点多钟。
不好就回家,这么短的时间不像去看朋友;君子总得把谎话作圆到了。
对面来了个人,好像特别挑选了我来问路;我脸上必定有点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似乎值得自傲。
“到万字巷去是往那么走?”
他向前指着。
“一点也不错。”
笑着,总得把脸上那点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作足。
“凑巧您也许知道万字巷里可有一家姓李的,姊妹俩?”
脸上那点刚作足的特点又打了很大的折扣!
“是这小子!”
心里说。
然后向他:“可就是,我也在那儿住家。
姊妹俩,怪好看,摩登,男朋友很多?”
那小子的脸上似乎没了日光。
“呕”
了几声。
我心里比吃酸辣汤还要痛快,手心上居然见了汗。
“您能不能替我给她们捎个信?”
“不费事,正顺手。”
“您大概常和她们见面?”
“岂敢,天天看见她们;好出风头,她们。”
笑着我自己的那个“岂敢”
。
“原先她们并不住在万字巷,记得我给她们一封信,写的不是万字巷,是什么街?”
“大佛寺街,谁都知道她们的历史,她们搬家都在报纸本地新闻栏里登三号字。”
“呕!”
他这个“呕”
有点像牛闭住了气。
“那么,请您就给捎个口信吧,告诉她们我不再想见她们了——”
“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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