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我们这种穷人没起色呢,穷不是,还好吹两句!
大院里这样的人多了,老跟“文明”
人学;好像“文明”
人的吹胡子瞪眼睛是应当应分。
反正他挣钱不多,花匠也罢,草匠也罢。
老王的儿子是个石匠,脑袋还没石头顺溜呢,没见过这么死巴的人。
他可是好石匠,不说屈心话。
小王娶了媳妇,比他小着十岁,长得像搁陈了的窝窝头,一脑袋黄毛,永远不乐,一挨揍就哭,还是不短挨揍。
老王还有个女儿,大概也有十四五岁了,又贼又坏。
他们四口住两间房。
除了我们两家,就得算张二是老住户了;已经在这儿住了六个多月。
虽然欠下俩月的房钱,可是还对付着没叫房东给撵出去。
张二的媳妇嘴真甜甘,会说话;这或者就是还没叫撵出去的原因。
自然她只是在要房租来的时候嘴甜甘;房东一转身,你听她那个骂。
谁能不骂房东呢;就凭那么一间狗窝,一月也要一块半钱?!
可是谁也没有她骂得那么到家,那么解气。
连我这老头子都有点爱上她了,不是为别的,她真会骂。
可是,任凭怎么骂,一间狗窝还是一块半钱。
这么一想,我又不爱她了。
没有真力量,骂骂算得了什么呢。
张二和我的儿子同行,拉车。
他的嘴也不善,喝俩铜子的“猫尿”
能把全院的人说晕了:穷嚼!
我就讨厌穷嚼,虽然张二不是坏心肠的人。
张二有三个小孩,大的检煤核,二的滚车辙,三的满院爬。
提起孩子来了,简直的说不上来他们都叫什么。
院子里的孩子足够一混成旅,怎能记得清楚呢?男女倒好分,反正能光眼子就光着。
在院子里走道总得小心点;一慌,不定踩在谁的身上呢。
踩了谁也得闹一场气。
大人全别着一肚子委屈,可不就抓个碴儿吵一阵吧。
越穷,孩子越多,难道穷人就不该养孩子?不过,穷人也真得想个办法。
这群小光眼子将来都干什么去呢?又跟我的儿子一样,拉洋车?我倒不是说拉洋车就低贱,我是说人就不应当拉车;人嘛,当牛马?可是,好些个还活不到能拉车的年纪呢。
今年春天闹瘟疹,死了一大批。
最爱打孩子的爸爸也咧着大嘴哭,自己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可是哭完也就完了,小席头一卷,夹出城去;死了就死了,省吃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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