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时性的存在结构-《问答录》

共时性的存在结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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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海明威后期的一些小说,他的小说中有很多句号,不该用句号的地方,他也用句号。

他的短句和句号,因此具备了另外的意义,句号不再只是标点符号。

梁鸿:对,有些类似。

你的小说中的细节,跟生活的本质状态是一致的。

我在读《午后的诗学》、《喑哑的声音》的时候,感到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个具有完整意义的细节,而不是整体。

或者说,当我读小说时,感觉你要表达的意义是多元的,在这背后没有整体意义,或者可能作者根本就不想表达一种意义,因为细节包含的意义太多。

是这样吗?

李洱:我知道有人会说,你这种写作,最后呈现出来的主题会很暧昧,很含混。

但我并不担心。

我倒确实希望,通过细节,通过一些比较次要的情节,通过对一些物象的描述,使小说从线性的叙事中暂时游离出来,从那种必须的、非如此不可的叙述逻辑中脱离出来,从那种约定俗成的、文本的强权政治中逃离出来。

说得干脆一点,我喜欢这种效果。

当然,我又得小心翼翼地加以控制,不能让它过于蔓延,不能让它无穷尽地自我复制,还应该有一个总体性的考虑。

我觉得,这样一种处理,有可能使小说恢复它的活力,或者说有一种特殊的穿透力。

梁鸿:我们原来总是说小说要怎么来讲故事。

但是,在你的小说中,这种选择性非常模糊与隐蔽,让人感觉它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不是你有意选择的。

故事、叙事与风格是完全同构的,生活本身的状态刚好就是你风格的状态。

李洱:哦,我懂得你的意思。

你是说,它仿佛就是截取了生活的一部分,抽刀断水硬截了一部分,然后原生态的描述出来。

不过,从哪里截取,怎么截取,你也得考虑啊。

原生态的描述,只是一种比喻。

我至今还没有见过谁的小说真的是原生态。

梁鸿:但在小说艺术上,这的确已经是一种本质的变化。

原来我们的写作是线性的,我们要表达某种价值,然后顺着往上写。

现在,上不去了,一切都平摊在这个地方。

你把平摊在这里的各个元素都表现出来。

这些元素是我们的眼睛曾经忽略掉的。

我们的眼睛是经过选择的嘛。

你把被我们的文明和价值体系所抛弃的东西一一捡拾起来,并赋予艺术的特质。

这应该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发现。

李洱:以前我们要表达人物命运,要表达我们对人物命运的关切,会强行地把人物性格的那种丰富性加以简化,把人物的活动背景给以缩减。

换句话说,我们甚至是强行地把世界、事物加以扭曲、改造和打磨,然后硬性地将之纳入自己的叙述轨道,把人物的命运往极端处推,推啊推,反正那弦是越拧越紧,嘈嘈切切如急雨,然后达到高潮,然后弦断了,小说结束。

你翻看古典小说,翻开那些畅销小说,几乎都是如此。

我不能说这种处理不好,但我总觉得这种写法有些不真实,不舒服,有一种本能的不信任,至少觉得有些隔膜。

我现在做的,其实是一种比较折中的办法。

从小说的结构方式,到细节的铺排,我自己觉得是精心选择的,但又要给人一种比较随意的印象,并且让那些看似随意的细节,彼此有着暗中的联络,然后又尽量能给人一种总体性的感觉。

梁鸿:你的这种说法,也让我想起刘震云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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