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写《导师死了》的时候,还不是那么自觉。
后来再写的时候,我感觉还是自觉了许多,知道该往什么地方用力。
文体上的探索,我也大致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
梁鸿:现在的小说不是你选取了某种风格,而是主题决定了你的风格。
主题和风格之间是同构的。
不是说有一个好故事怎么讲的问题,而是更为复杂的东西。
比如说《午后的诗学》,这样的主题就是风格,这样的风格就是主题。
李洱:我现在还能想起《午后的诗学》时的情景。
写完之后,给了《收获》,却被《收获》退稿了。
程永新先生是非常好的编辑,判断力很厉害的。
他这么一退,让我心里直打鼓。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程永新先生退的,而是一个新来的编辑给退的。
不过,尽管我心里打鼓,我心里还是知道,对我来说这应该是一部比较重要的小说。
我就给了海男,《大家》的海男。
这部小说产生影响,是在随后的几年里,人们不停地提起它,收到各种选本里。
它在当时难以被接受,是因为人们不知道怎么归类它,它不同于一般的先锋小说,也不同于新写实,更不属于寻根派,又与传统的小说不一样。
梁鸿: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认同呢?是因为风格,美学,还是主题上,你这样叙述知识分子精神,他们不同意?
李洱:最大的可能是,以前没有人这样去写知识分子,这样一种处于非常尴尬状态的知识分子的形象。
在写作的方式上,我尽量做到混乱,想乱中取胜,想写出一种浊浪排空式的,沙尘浩荡的感觉,同时小说又是用各种知识构成的,每一句好像都有来历,都是引经据典的,各种知识的妖魔鬼怪全都出笼了,都从瓶子里跑出来了。
可是尽管知识分子懂得那么多,他仍然无法解决自身的难题,连最小的问题都无法解决。
有些问题他好像解决了,但实际上给他带来了更多的麻烦,让他更有失败感。
这样的小说,以前好像没有吧?
梁鸿:听你这样说,会让人吓一跳的。
李洱到底要写出怎样的作品?读你的作品已经是极大的智力挑战了。
也可能,你这种对“全部”
、“复杂”
的过高要求也造成了你写作的难度,并且,会成为一种致命的障碍。
李洱:那我只好认命了。
哪一天,如果这些障碍真的把我全部粉碎了,那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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