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孜尕哈千佛洞仅有的两棵榆树生虫子了,一种细长的毛毛虫,把一棵树的叶子吃光,往另一棵树上爬。
守佛窟的阿木提急坏了,从家里抱来一只花母鸡,放在树杈上,想让鸡帮忙把虫子吃了。
可是,鸡好像被满树的虫子和这个光秃秃的山谷吓坏了,窝在树杈上一动不动。
阿木提把它的嘴按在虫子上它都不叨一下。
哪来的虫子啊,这个寸草不生的干谷,怎么会有虫子,方园几公里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滩,虫子咋知道这个山沟里有两棵榆树呢。
阿木提说,虫子可能是乘着拉水的车从村子里带来的,也可能趴在人的脊背上来的,反正虫子突然就爬满树。
他的儿子阿不都热和曼到县城买农药去了,再不把虫子杀死,两棵树就完蛋了。
这个干得土都冒烟的荒山沟里,到处是佛窟遗址,沟里两间小砖房,是看守人住的。
分布在半山腰的佛窟都安了木门,每个门上吊两把锁,守佛窟的阿木提管一把,县文管所的人管一把。
有来观看佛窟的游客,文管所的人从县上过来,和阿木提一起打开佛窟的门。
平常时候沟里只有阿木提一个人。
阿木提对这些佛窟和壁画一点都不稀奇,早年,佛窟没保护的时候,附近村里的人只是把它们当成有画的山洞,阿木提小时候经常到佛窟里玩,有的洞窟还被当成羊圈。
阿木提守护克孜尕哈千佛洞已经有十七年了,他刚来时,这两棵榆树还没有一人高,是一个叫托乎提牙加甫的守窟人栽的,这个人可能在山沟里待急了,想不出排遣寂寞的好办法,就从村子里扛来两棵小树苗,像在村子里栽树一样,挖一个浇水渠沟,间隔两米,把树苗栽进去。
可是,这可把麻烦栽下了,山沟里没有一滴水,人喝的水和浇树的水,都要到七八里外的村子去拉。
托乎提牙加甫没看到树苗长高就离开佛窟,后来又从村子找了几个看守佛窟的人,都是没干几个月,耐不住寂寞,不干了。
但这几个守佛窟的人都没让小榆树旱死,有人喝的水,就有树喝的水。
到阿木提看守佛窟时,两棵榆树已经扎稳了根,但还是小小的。
让阿木提想不到的是,他在佛窟的十七年间,除了偶尔来游客了招呼一下,其余最主要的工作竟是照顾这两棵榆树。
现在榆树已经有房子高了。
阿木提说,我养个儿子,到了17岁也能自己生活了。
可是这两棵树,越大越依赖人,这么多年,为了给树浇水,一家人的精力都耗进去了。
早些年用毛驴车拉水,三四天拉一趟,那时树小,喝水也不多。
后来家里有了小四轮拖拉机,树也长大了,一周拉一次,280公斤的大桶,装3桶水,勉强够人和树用一周。
我们现在害怕这两棵树了,阿木提说,它要再长大,我们就养活不起了。
早年,树小小的时候,我们盼着它快长,长大了好乘凉。
山沟里的土贫瘠,我从家里拉来羊粪,给树施肥。
可是,树一年年长大,用的水也一年年增多,我们不敢让它长了。
有好几年,再没给它施肥。
只是每周按时浇一次水,保证不让它旱死,我们养活了它十几年,就跟我们的家人一样了。
为了给树浇水他们还挖了一口井。
那是在1993年11月,父子俩准备好绳索工具,开始在僵硬的干土中挖井,挖到第二年三月,挖了27米深,挖出来的依旧是干土,没有一点有水的意思。
父子俩不死心,还要往下挖,这时候,新来的一个汉族主任阻止了他们,说再挖下去太危险,万一塌方出了人命,谁承担。
阿木提说,以前管佛窟的阿不拉主任很支持他们。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