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您好!
自六岁起我就从家里走近您的身边,离开您的时候我已是青年,其间总有几十位老师为我“传道、授业、解惑”
。
现在,我是写了几百万字的“作家”
了,你们那一双双焦灼、期待、喜悦,有时有点憎恶的目光,还总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但我这封信不想说一些你们已经听腻了的恭维话。
相反的,我是想……怎么说呢?严酷一点,是要刺一下您。
您的血和我的血都是一样的颜色,我想证明这一点。
假若因为我驾驭语言的能力而使您觉得我对您的感情有所伤害,那绝非我的本意,“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
,我相信有“诤生”
然后才能师道昌明。
您总是蹙额沉思,总是执鞭踌躇。
黑板前的他或她,都是那样的文质彬彬,或潇洒徐步于课堂,或频频垂教于课桌,时而傲然扫视着教室里的一切。
是的,您是这里的皇帝,其实在学生心目中,您的话比诏书还要具有权威性。
我知道,您的清苦使您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干净的人。
您的知识又常使您觉得您的富有,而您在点燃自己时是否有恩赐别人光明的骄傲,我就不知道了。
但我自入学到离校,始终都觉得是在仰视您。
在小学,如同僧侣注目佛院;在中学,又似基督徒面对上帝。
但在写这封信时,暂时平视一下,像正常朋友那样,可否?
“作家”
这个词儿听来蛮气派。
也许正为此,我的许多同窗现在见面,都说我“当年”
怎么刻苦,怎么肯读书。
您为什么不言语?因为您知道,我曾是您心中的废物,您用尽了文明人的刻薄话来伤害我,那时您总是谆谆复恳恳地教诲,读书上学即是最幸福的事。
反之,我认为上学乃是人生一大难受。
诚实地说,在以后的岁月里,我挖过煤,盖过房,修过河堤,打过坑道,从军十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也算尝过人世艰辛的。
但“上学苦”
这点想头却从未动摇过。
过去人们说“十年寒窗”
,既然“寒”
,大约就是不暖和的意思吧!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偏要把虚假的“快乐”
感硬塞给学生?
逃学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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