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阁二楼茶室。
身着华贵锦服的老叟亲自煨上一壶香茗，沸腾后反复冲水三次，轻轻放在对面男女面前，笑眯眯道：“尝尝，这冬茶虽比不得第一茬春茶，但勉强也能入口。”
“喝不惯这东西。”
柳长生伸手将茶杯往前微微一送，从右侧腰间取出一只摩挲得油光水滑的葫芦，笑道：“还是这玩意喝起来痛快。”
老人也不勉强，略微颔首促狭道：“跟着那老头在山上，怕也只能以酒消遣了。”
柳长生不置可否。
自顾自抿了一口茶水，老人瞥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窈窕女子，感叹道：“几年未见，没想到长生都娶妻成家了，是哪家的姑娘？”
“咳咳……”
柳长生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嘴角抽搐着很是无语，“我说，你倒仔细看看这位是谁？”
不忘吐槽：“跟老家伙一个德行，都喜欢乱点鸳鸯谱。”
老人嘿嘿一笑，讪讪道：“这不是盼着你早日成家么，你师父他老人家也能早日抱上徒孙。”
说罢眼神再转向女子，后者已将遮面轻纱取下，美目流转间，少了一分青葱多了几分风韵，正促狭盯着他。
“紫……紫丫头？”
老人一时不太确定，试探出声。
女子悄然颔首，声音轻灵若谷间黄鹂，“王叔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小女子忘了。”
说着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心酸模样，逗得对面老人乐得满面皱纹堆成一团，摆摆手不住称罪道：“全是老夫的不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现如今到江湖上去，指不定引得多少年轻俊杰为丫头你争风吃醋。”
赞美的话一出，先不论是否真心，女子眼中已然绽出笑意，试问哪个正值芳华的女子不喜他人夸赞自已的容貌呢？
好似，没人会吝啬口中赞美之言，除了旁边这个呆子。
美目有意无意从柳长生身上闪过。
柳长生身后发凉，放下葫芦开门见山：“老王，最近差钱，打算接个活，做一回赏金猎人。”
“差钱直说便是，老头子这些年还是攒了不少积蓄。”
老人不解，将杯中茶水饮尽，“你师父他肯放你走了？”
“老家伙走了，三年了。”
柳长生声音听不出悲喜，似在诉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往事。
对面老人闻言瞬间怔住，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垂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半晌后长叹一声。
“节哀顺变，生死各有天命。”
柳长生并无颓靡，坦然一笑：“老家伙生前常说要再活两个甲子，将世间美酒佳酿尽数尝遍，方才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但他也常说，生离死别不过转瞬之间，勿需太过执迷。”
“是，他是说过。”
老人低语喃喃。
随即抬起头挤出笑来，怎么看都夹着苦涩，温柔看向柳长生，“要不然留下帮我，好过四处奔波。”
对于老人的心意，柳长生自然知晓，可还是出声拒绝道：“在山上待久了，总归要出去见见世面。”
老人听完也不再劝，他深知面前还未及冠的少年表面随和浪荡，骨子里却倔强坚韧，既然已做决定，定然不会轻易改变。
轻叹着从袖袍中取出一卷竹简，递到柳长生面前。
“这是最近的风云榜，榜上之人皆非无名之辈，阁中悬赏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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