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他们-《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我们与他们(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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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尔国际文学论坛事务局拟定的几个题目里,我选择了“我们与他们”

论坛事务局将此界定为不同阶级、不同种族、不同集团、不同制度……之间的关系。

我选择这个题目是因为这两者的关系可以是对立的,可以是互补的,也可以是转换的。

我是在中国的“文化大革命”

中成长起来的,我们与他们在那个时代是简单清晰的对立关系,我们是无产阶级,他们是资产阶级,或者我们是社会主义,他们是资本主义。

前者是指国内对立关系,后者是指国际对立关系。

我先来谈谈国际的,我在成长的岁月里对资本主义有着刻骨仇恨,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资本主义长什么模样,我的仇恨完全是当时的教育培养出来的。

美国是资本主义世界的老大,所以对美国的仇恨也是最为强烈的。

当时的一句口号“打倒美帝国主义”

可以在每天出版的报纸上看到,而且遍布中国城镇乡村的水泥墙、砖墙和土墙。

当然我们知道要打倒的是美国的统治阶级,美国人民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宣传天天说美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对水深火热的理解就是美国人民一个个都是皮包骨头破衣烂衫的样子,这样的理解可能是基于自身的生活经验,我当时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瘦子,衣服上打着补丁。

总之中国与美国,我们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所以在我刚刚进入十二岁的某一天,突然在报纸的头版看到毛泽东和尼克松友好握手的大幅照片时万分惊讶,我们与他们就这样握手了?此前我认为毛泽东见到尼克松时会一把掐死他。

当时中国国内的对立关系就是报纸上广播里天天讲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其实那时候没有资产阶级了,资产阶级只是一个虚构,所谓的资产阶级也就是一九四九年以前的地主和资本家,这些前地主前资本家被剥夺财产之后一次又一次地被批斗,他们战战兢兢,他们的子女夹着尾巴做人,他们是真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最初看到这些让我感到资产阶级的生活是多么悲惨,我庆幸自己属于无产阶级,属于我们,不是属于他们。

毛泽东去世之后,中国迎来了邓小平时代,邓小平的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了,政治第一的社会摇身一变成为金钱至上的社会,价值观似乎颠倒了过来,有钱意味着成功,意味着拥有社会地位,意味着受人尊敬,即使没有获得尊敬,也会获得羡慕。

改革开放近四十年来,少数的我们成为他们,大多数的我们梦想成为他们,还有不少的我们在仇恨他们的情绪里希望成为他们。

我们与他们,就是中国的一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实世间万物皆如此,我在写作这篇发言稿的时候,北京正在雾霾里,我看到窗外的一幢幢楼房像是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游击队员站在那里。

这让我想起了冬天里的风雨。

过去的冬天,风雨是可憎的,是寒冷中的寒冷。

现在的冬天,风雨是可爱的,可以拨开雾霾见北京,可以呼吸清新一些的空气。

我们与他们,对立或转换,还有互补,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文学的写作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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