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向我们袭来时,一切都被撕得血红一片,没入黑暗之中。
生命之潮高涨时,我们成了汩汩曼妙的清泉,喷薄而出,如花绽放。
两者全然不相容。
画眉鸟儿身上的银斑闪着可爱的光亮,就在黑刺李丛中唱出它的第一首歌。
如何拿它与树丛外那血腥一片、碎羽一片的惨景相联系?那是它的同类,但没有联系,它们绝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是生,另一个是死。
清澈的歌声绝不会响彻死的王国。
而有生的地方就绝不会有死。
没有死,只有这清新,这欢乐,这完美。
这是全然另一个世界。
画眉无法停住它的歌,鸽子也不会。
这歌声是自然发出的,尽管它的同类刚刚在昨天被毁灭了。
它不会哀悼,不会沉默,也不会追随死者而去。
生命留住了它,让它无法属于死亡。
死人必须去埋葬死人1,现在生命握住了它,把它抛入新创生的天空中,在那儿它放声歌唱,似乎要燃烧自己一般。
管它过去,管它别人什么样,现在它跨越了难言的生死之别,被抛入了新的天空。
它的歌声唱出了过渡时的第一声破裂和犹豫。
从死的手掌中向新生命过渡是一个从死亡到死亡的过程,灵魂转生是一种眩晕的痛苦挣扎。
但过渡只须一刻,灵魂就从死的手掌中转生到新的自由之中。
顷刻间它就进入了一个奇迹的王国,在新创生的中心歌唱。
鸟儿没有后退,没有依偎向死亡或它已死的同类。
没有死亡,死者已经埋葬了死者。
它被抛入两个世界之间的峡谷之中,恐惧地扑棱起双翅,凭着一身冲劲不知不觉中飞起来了。
我们被抬起,准备被抛入了新的开端。
在我们心底,泉水在翻腾,要把我们抛出去。
谁能阻断这推动我们的冲力?它来自未知,冲到我们身上,使我们乘上了天国吹来的清新柔风,像鸟儿那样在混沌中优雅地款步从死转向生。
(此文写于1917年,发表于1919年。
1916—1917年的冬天极为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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