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一帧-《无人爱我》

自画像一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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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问我:“是否觉得活着挺不易、成功也不易?”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我还算活着、还算成功的话,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我从未住在亭子间里挨过饿,也没有苦等邮差送来编辑或出版商的回音,不曾殚精竭虑才写出沉甸甸的大作,也不曾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名人。

我是个穷孩子。

我本该在险恶的境遇中挣扎一番,再怀才不遇一阵子,才混成个进项微薄、声名可疑的作家。

可我没挣扎,也没怀才不遇,不费吹灰之力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作家。

这么说还真有点可惜了。

因为我的的确确是出身劳动阶级的苦孩子,毫无前景可言。

那么我现在算怎么一回事呢?

我生长于劳动阶级。

我父亲是个挖煤工人,仅此而已,一点也不值得夸耀。

他甚至不可敬,因为他常常酗酒,从不去教堂做祈祷,还总对井下的小上司长耍脾气。

作为一个承包人326,他从来没分到过好挖的地段。

因为他总犯傻,不说矿上管事的好话,把人家都得罪遍了,可以说是有意这么做的。

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望别人待见他呢?人家不待见他,他又要抱怨,就这么个人。

我母亲估计要优越些。

她是城里人,的确算得上是个小布尔乔亚。

她说一口标准的英文,一点土音都没有,她一辈子也不学一句我父亲讲的方言,我们这些孩子在家也不说那种土话,只在外头才说呢。

她写一手漂亮的标准字体,高兴了就玩个花样儿,把字写得逗人发笑。

上了年纪后她又开始读小说了,但十分不喜欢《十字路口上的黛安娜》327和《东林恩庄园》328。

可她只是个工人的妻子而已,寒酸的小黑帽子下是一张聪颖、光洁、“与众不同”

的脸。

父亲极不受尊重,可母亲却极受尊重。

她生性敏感、聪慧,可能真的高人一等。

可她却沦落到劳动阶级中,与比她穷困的矿工之妻们为伍。

我是个苍白羸弱的小东西,长着一只招人讨厌的鼻子,人们只拿我当一般的脆弱男孩看待,对我挺和气。

十二岁那年我得了一笔奖学金(每年十二镑)到诺丁汉上了中学。

中学毕业后我当了三个月的职员,然后就生了一场严重的肺炎。

那年我仅十七岁,那场病让我终生不得健康。

一年后我当了小学教师。

我苦教了三年矿工的孩子们,终于得以上诺丁汉大学,但读的是没学位的师范课程329。

正如我当年高高兴兴地脱离了教职一样,我离开大学也感到如释重负。

上大学意味着的仅仅是失望,绝非人与人之间活生生的联系。

离开大学,我去伦敦附近的克罗伊顿教小学,年薪是一百镑。

就是在克罗伊顿,我二十三岁那年,一个女孩子抄了我的一些诗,背着我寄给《英国评论》杂志,这些诗在主编福特·麦多克斯·胡佛手中获得了辉煌的再生。

那女孩是我少年时代的密友,在我家乡的矿区当小学教师330。

胡佛实在太好了,他不仅发表了我的诗,还请我去见他。

那女孩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我推上了文坛,就像一个公主为轮船剪了彩,船从此下海一样。

我苦写四年,才完成了小说《白孔雀》。

小说很不成熟,全是凭着潜意识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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