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有三个可以过心的朋友——一个叫吴志忠,是二班长;一个叫李鸿元,是司务长;还有一个叫王振东,是木匠。
他们都是哈尔滨知青。
他们对我的友情,及时填补了由于同班同学先后离开我而对我的情感世界造成的严重塌方……
对于我,仅仅有友情是不够的。
我是那类非常渴望思想交流的知青。
思想交流在当年是很冒险的事。
我要感激我们连队的某些高中知青。
和他们的思想交流使我明白——我头脑中对当年现实的某些质疑,并不证明我思想反动,或疯了。
如果他们中仅仅有一人出卖了我,我的人生将肯定是另外的样子。
然而我不曾被出卖过。
这是很特殊的一种人际关系。
因为我与他们,并不像与我的四名同班同学一样,彼此有着极深的感情作为关系的前提和基础。
在我,近乎人性的分裂——感情给我的同班同学,思想却大胆地仅向高中知青们坦言。
他们起初都有些吃惊,也很谨慎。
但是渐渐地,都不对我设防了。
“九·一三”
事件以后,我和他们交流过许多对国家,当然也是对我们自身命运的看法。
真的,我很感激他们——他们使我在思想上不陷于封闭的苦闷……
我还感激我的另外两名好同学——一个叫刘树起,一个叫徐彦。
刘树起在我下乡后去了黑龙江省的饶河县插队;徐彦因母亲去世,妹妹有病,受照顾留城。
一般而言,再好的中学同学,一旦天南地北,城里农村,感情也就渐渐淡了。
即或夫妻,两地分居久了,还会发生感情变异呢!
但我和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却相当不可思议地,因了分离而感情越深。
凡三十余年间,仿佛在感情上根本就不曾被分开过。
故我每每形容,这是我人生的一份永不贬值的“不动产”
。
我感激我们连队小学校的魏老师夫妻。
魏老师是一九六六年转业北大荒的老战士,吉林人。
他妻子也是吉林人。
当年他们夫妻待我如兄嫂,说对我关怀备至丝毫也不夸大其词。
离开北大荒后我再未见到过他们。
魏老师一九九五年已经病故。
我每年春节与嫂子通长途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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