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早上出门,明显发现有人进去过,但是我的书还在老地方,没谁去动它们。
每过个把月,如果攒了些钱,我和太太会在周六晚上去伍斯特大街找一家意大利餐馆吃一顿廉价晚餐——这对我们来说已经算奢侈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总是会在阿提库斯书店停一下,那里奇迹般地有一份星期天的《时报》清晨版等着我们。
怎么可能?明天的报纸,今晚就见到了。
阿提库斯书店是个干净、照明很好的去处,是美国较早地认识到了把卖书和卖好喝的咖啡结合起来的好处的书店。
刚刚在餐馆奢侈了一把,让我们的预算有些紧张,不过我们还是买了咖啡,找张小桌子坐下来,从身边的书架上取卷翻阅。
这是书啊。
我那时已经发表了几篇短篇小说,但是从未出过书。
从我坐的地方可以看到名字以“R”
开头的作者的书,如果我也能出版一本书的话,也应该放在那个位置。
[1]有一天,我也会像抚摸着印有菲利普·罗斯的名字的书脊一样摸着自己的作品啊。
从某个方面讲,这样想过头了点儿。
不过,我禁不住感觉到自己属于这里,正和多年以前我在格罗弗斯维尔那家叫奥尔沃德的书店里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许多人喜欢好的书店,作家呢?我们爱书店可是爱得忘乎所以,而且相互交流心得体会。
对自己的最爱那可是钟爱一生,毫无理智。
每家独立书店关张,我们都感同身受。
当然我们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们一般不会排斥网上购买的电子书(好吧,有些人也许会排斥),但是至少我们这代人常常会将自己的作家生涯归功于一些伟大的独立书店——这些书店中许多已不复存在了。
那些顽强地幸存下来的书店,继续为生存而战,即使光顾的客人越来越多地把它们当成样品陈列室,把书店工作人员当成专家来咨询,使用它们上缴的销售税去资助学校,然后回家,投向网上商店冰冷的怀抱。
他们只用移动鼠标轻轻一点;尽管是无意,但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们还是毁掉了下一代及之后的作家的前程。
因为帮助作家宣传的正是那些独立的实体书店,以前替我宣传的也正是它们。
假如这些实体书店还存在,有了它们的帮助,你尚无了解的那些了不起的年轻作家,他们的作品将能与从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到埃米尔·左拉那样的英雄前辈们的书摆在一起。
这也是我曾设法做到的。
没了这些书店,哎呀,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当然,我是个老古董,更喜欢用纸和笔,而不是在电脑屏幕前做事。
我也同意,像有人所说的那样,不管用何种方式创作,关键还是要看书里写的东西。
一本优秀的电子书总要比装帧精美却索然无味的纸质书好。
但对我而言,像我所去的第一家书店那样,所有的实体书店依然是我们任想象驰骋的居所。
发现我自己的书在店里,总能给我带来自豪,也带来卑微。
犹如图书馆一样,实体书店永远是实实在在的场所,给我们带来漫长岁月里,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最长、最好、最令人心动的对话。
里面的店员会耐心地告诉你谁在讲什么话。
假如你问,他们会告诉你最近理查德·拉索又有什么新作品。
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把你就是一定要读的书放在你的手心,也许这作家你从未听说过,他马上就会开始与你对话,告诉你他认为重要的事情。
假如读者诸君最近有些日子没进过一家中意的好书店了,现在你手上的这本书在亲切地对你讲,欢迎回家。
理查德·拉索
2012年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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