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去的4S店附近,一家中式快餐店的老板最近上了火。
对面的一片老房子拆迁,住户们气鼓鼓地搬走了,留下一顷地的垃圾:床垫子、煤气罐、花儿、盛满活金鱼的鱼缸、大瓦盆。
连猫狗都不要了,就差把孩子也扔这儿了。
猫狗中的大半难免饿死,这么一来,周围的苍蝇一下子多了起来。
快餐店的玻璃窗上永远趴着十来只,打完一只来一只,就像有一条无形的流水线在哪里以销定产地生产苍蝇送来一样。
前几次去时,老板总在门口打苍蝇。
看见客人来了就笑脸相迎:“欢迎光临!
”伴随着不得了的嗡嗡声。
有时一开门,苍蝇便跟着蜂拥而入,阵势颇为了得。
服务员拿起苍蝇拍就到处拍打,有几回甚至把苍蝇拍落在客人盘子里。
距离入冬还有一阵子,生意看来是好不起来了,老板愁眉苦脸,蹲在门口抽烟,烟头上恨不能都落个苍蝇。
昨天去吃饭时,我大吃一惊:苍蝇没了!
倒也不是说绝对的没了,但确实少了九成,只能偶尔看见一两只远远绕着圈子,不敢过来。
只见门口的台阶上,一位胖大的阿姨负手而立,一派大宗师风范。
她二目微睁看着远处的废墟,好像那里有位正在运功的绝世高手,而且不管他怎么运也不是对手的样子。
见我来了,大妈也不开言,只是微微把圆润的身子挪了挪,让开一道门缝让我挤进去。
不知是不是店里的人。
店里一只苍蝇也没有。
这给人一种从光滑的黑漆钢琴表面拂去一层灰尘的感觉,整个店面都闪闪发光,连灯都明亮了。
我点了红烧肉盖饭、姜汁松花蛋、酱皮冻,要了碗紫菜蛋花汤,老板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剥蒜。
“老板,大喜了!
”我拱了拱手,“苍蝇都没了,什么妙计奏此奇功?” 老板呵呵笑着,拿蒜头指了指门外的阿姨:“我请了个高人!
远近闻名的上官阿姨,听说过没有?” 我摇摇头,眯起眼睛看那位上官阿姨。
透过玻璃门,看见她背着的手里捏着一柄苍蝇拍。
这拍子相当特殊,木头柄小指粗细、油光铮亮,上着一层有年岁的包浆,紫红紫红的;拍子也是红边儿,内中镶着黑纱,整个拍是个中国结形状的。
上官阿姨的食指敲着木头柄,拍子啪嗒啪嗒地微微碰撞着玻璃门。
“嚯,什么来头?”我来了兴致。
“咳,也没什么来头,其实就是个首钢的退休工人,原先是食堂的。
”老板剥着蒜,手法其实也堪称一绝,“在食堂的时候就天天打苍蝇。
退休以后家里开了个饭馆,可是附近有条臭河,到了夏天苍蝇很多,她就干脆让老伴儿管生意,自己专门打苍蝇。
结果越打范围越大,最后早晚遛着弯地打,把方圆几里地的苍蝇打得魂飞魄散。
” “好噶喔(好家伙),”我含着一口红烧肉,有点烫,“昌蝇花吼啊(苍蝇杀手啊)!
” “后来社区里其他的饭馆就请她来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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