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牛听见程怀亮随口吟的这句诗,脚步顿了顿,自家少爷什么时候学的作诗?
自已虽然不懂诗书,但这句诗不比什么王珪之流为讨好花魁,附庸风雅而作的诗好?
他在心里默念几遍,打定主意回府要请人将这句诗写出来,待将军凯旋呈给将军看,也让他高兴高兴。
程怀亮自然不知道程大牛心中所想,否则定会阻止,我要那‘诗名’来干嘛,哪有在家数银子来得让人舒服。
程怀亮扫视一圈,忍不住问道:“何老,秦川村为何如此吗?”
他指了指眼前这一片破败之景。
“唉。”
何守仁长叹一声:“除了打仗,还能是什么,百姓受难,匪盗也来砸抢,逃荒的逃荒,人都跑光了,也就没人修缮。”
“逃荒?”
程怀亮愣了愣:“你们为何没跟着跑?”
何守仁一顿,缓缓出言:“不瞒您说,我们本不是此地人士,来到这秦川村也不过四个多月。”
“原本我们是渭州人士,我们在那有自已的村落,奈何突厥屡屡进犯边境,这一次更是直至渭水,一路上烧杀抢掠,毁了我们的家园。”
“现在回也回不去了,不得已,朝廷将让我等在这秦川村落了户。”
“您是贵胄,您肯定知道如今的大唐刚刚退去突厥,新朝刚立,百废俱兴,朝廷哪有多余的精力花在我们这些逃难的百姓身上,能够给我们一处落脚的地方,已经算是当今圣上仁德。”
何守仁并未添油加醋,从程怀亮这谋取什么,亦或者抹黑什么,而是中肯的将自已认识到的说给程怀亮听。
在大唐,人丁若非朝廷安排,不得私自迁徙…
若是被官府抓到私自迁徙的百姓,可是要充军的。
乱世,粮食值钱,酒肉值钱,刀兵铠甲也值钱…
可偏偏,这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程大牛忍不住问道:“我观秦川村周围虽是良田环绕,可却杂草丛生,你们为何不去开垦呢?”
何守仁眼中透露着无奈:“回这位大人,老朽看您应是军伍出身,您有所不知,我们才到秦川村之时,这里什么也没有,就连你们看见那些残破的农具,都是我们从渭州逃荒之时,带过来的。”
“缺少农具,没有耕牛,厨艺甚好的妇人做饭也需要米不是,更何况我们除了人和地,什么都没有,唉,难啊…”
程怀亮听着何守仁诉苦,酸涩之意填满心头,自已若不是被程咬金庇护着,在这世道估计能不能顺利活到这个年纪还是二话。
程大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搓了搓手,劝道:“老人家,如今我们少爷来了,你们的苦日子过去了,你且安心,今后秦川村的日子,一定比你们在渭州之时更加幸福。”
何守仁到底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自然不会吃下程大牛画下的大饼,轻笑道:“若是那样,可就好咯。”
程怀亮不由点了点头:“何老,大牛叔说得对,陛下既然将秦川村封给我了,我绝不会置之不理,做个趴在你们身上吸血的吸血厉鬼。”
“今日你们先将粮食分一分,把肚子吃饱了。”
“明日我会差人去买来农具以及修葺房屋的材料,大家一块儿亲手将秦川村重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让大家住上新房。”
程怀亮虽说对于钱财看得重了些,可对手下的人向好是极好的,看看他的两个贴身丫鬟身上穿戴的衣物便知道了。
况且,他还指望着秦川村众人今后为自已制糖,赚取银两呢。
程大牛拍了拍胸脯:“老人家,您放心,此事我一定亲自去办,务必让你们尽快住上新房。”
何守仁闻言,抬头看向两人,望着两人诚挚的目光,不知怎么地,心中也生出几分子力气。
噗通一声。
何守仁突然老泪横流,跪在程怀亮面前,秦川村的百姓们也随之跪下。
“程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就算是给您当牛做马也报不完呀。”
已是花甲之年,说句不好听的,已经半截子身子入了土,可他从未碰到像程怀亮这样,如此替他们这些卑贱之人着想的贵人。
“何老,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程怀亮上前将何守仁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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