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有一团奇异的光。
我不清楚扎为什么能够死而复生,又来到我的梦中与我交谈。
默不作声、神情倔强的孩子在这团状若圆形废墟的光中张开双臂,脸庞上流淌着暗红色的火。
圆,不存在首尾,是无尽的循环。
那巫师来到废墟中,看见宇宙像一只翩翩飞起的蝴蝶。
这个肤色灰白的人“知道眼下的任务就是做梦。
他要梦一个人:他要梦见他,包括他的全部细节,并把他带进现实。”
他用了一连十四个晚上,梦见一颗心脏,又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在梦中创作出一个完整的人。
这是一个双目紧闭的小伙子,还缺少灵魂的注入。
巫师向神明祷告。
神并不是某一张具体的可以用词语准确定义的脸,它是老虎与马的结合,同时还是一头公牛、—朵玫瑰、一场暴风雨。
神把火的秘密告诉了他。
同时也提出祭献的要求。
巫师答应下来。
于是,在他的梦里,小伙子活了过来。
巫师悉心教育着他,使他强健、智慧,能把旗帜插在高高的山峰上。
离祭献的日子越来越近,“为使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个幻影,相信自己是人,和别人一样”
,巫师使孩子忘掉了所有的学艺岁月,送走他,自己坐在废墟深处,担心着孩子的前途,不再做梦——只有火才知道他的孩子是一个幻影。
当巫师听船夫说起“北边的神庙有一个魔法师能在火上行走且烧不着自己”
时,他感到忧心忡忡,生怕自己的孩子只为作为一个幻影的存在被世人知晓。
这种忧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火来到了废墟,巫师朝着大火走去,火焰并没有吞噬他,而是像情人的手指,抚摸着他。
巫师终于明白:他自己也是一个幻影,一个别人梦中的产物。
我在谁的梦中?谁又在我的梦里?是砌城堡的大脑袋的孩子,还是头缠白布的扎?世人是梦,白驹过隙。
宇宙是一个在不断鼓胀的气泡,比梦还要轻盈,让一切变得不可置信。
无数的光自地面喷薄而起,把树木微黑的叶子张开。
风送来远处窃窃私语的人声。
这些极细微的声音若一根棉棒,掏弄着耳膜。
我们都在梦里面。
区别只在于,有人醒不过来;有人醒了;有人醒了,害怕了,装睡了。
扎的影子缓缓消散。
也许他就是夏老头所说的鬼。
他为什么不攫走我的灵魂?或许他不是鬼,是我的想象。
又或许那个脸庞与上帝重叠的孩子也是我的想象。
而被夏老头驱赶的孩子是另一个孩子。
沙堆在我眼前静默,不动声色。
我起身来到它的面前,蹲下,摆弄着那些断砖、木板,把它们垒成墙。
墙,一种实体,是最富于哲学色彩的建筑。
它解释着人们的生活。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