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窸窸窣窣的声音都像是被一场大风给吹走了,大家都吃惊地看着她。
她又低下头,盯着我看,“你知道这首吧?”
她的眼神中又一次充满了我熟悉的那种期待,我“嗯”
了一声,“毕肖普的《失眠》。”
她一下子兴高采烈起来,“你居然记得!”
她的手伸过来要拉我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收了回来,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你知道整夜整夜失眠是什么滋味吗?躺在床上,身体发沉,像是把整个地球都要压沉了。”
她双手伸开又收拢,“脑子无比清醒,能感觉到身体哪里都疼,疼得不敢动弹,又想号啕大哭,可是又没有哭的力气。
没有人知道我那一刻躺在那里,也没有人在乎。
我心里一直就念着这首《失眠》。
我觉得毕肖普懂我,她理解我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词语。
没有她,我觉得我离死也不远了……”
正说着,菜一一端了上来,服务员俯下身说:“您的菜上齐了。”
她小声地尖叫起来,吓得服务员忙问:“怎么了?是汤洒到你身上了吗?”
说着要察看一下,她身体躲到侧边,“你别过来!
别过来!”
我忙起身跟服务员说:“没事没事,你赶紧去忙吧。”
服务员一脸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她,摇摇头,走开了。
我把筷子递给她,“你怎么了?”
她眼睛一直看着服务员,直到人家走远,她才坐回来,“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刚才一直在上菜啊。”
她“噢”
了一声,手又拿起纸巾撕起来,“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死尸的气味。”
我想必是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立马被她捕捉到了,“你肯定又觉得我发神经了。”
“我没有。”
“你有。”
“我真没有。”
“你有。”
她一直盯着我,我知道,虽然我低着头给她舀汤、夹菜,她依旧不放过我。
“我总能闻到这些奇怪的气味,我觉得街上这些人都是行尸走肉,他们身上都有难闻的臭气。”
她这次总算不看我了,转头看窗外,雨痕沿着玻璃窗一路往下蜿蜒,“那股臭气像是什么呢?就是菜馊了很多天吃到嘴里的味道。
每次接触到他们,我都觉得恶心。
我经常连出门都出不了,我有两双鞋子,一双需要系鞋带,一双不需要,我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要选哪一双。
我动不了,就只能站在那里发愁,心里斗争来斗争去,最后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又躺了回去。
有时候强迫自己出了门,走在路上,每个人看起来都跟我隔了一层膜似的,不像是真实的,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路,腿好像不是我自己的,”
她把手伸了出来,“手好像也不是我自己的,我捏它、掐它、打它,它都跟一根木头似的,你明白吗?木头!
跟我自己没有关系了!
这个感觉太可怕了,我拿刀子划它,”
(第3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