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坐满了人,挨挨挤挤,密密麻麻。
仔细一看,都是局里的人,有局领导,有中层干部,还有二级单位的头头脑脑。
这些人脸上尽是气愤不过的表情,有的喝问“你凭什么当这个副局长”
,有的大叫“你这个副局长花了多少本钱”
,有的怒斥“你只怕是靠挤对别人才爬上来的吧”
。
天啦,这分明是在提审呀。
他呢,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大汗淋漓,如坐针毡,如陷炼狱。
后来,他终于开始大声为自己辩护了,可他的嚷声就像一滴水掉进大海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仔细想来,做那样的梦,一点也不奇怪。
他这个副局长当得太出乎意料了,包云河的局长呢,来得更出乎意料,让全局上下都大跌眼镜。
五个月前,郝局长身体不适,查出癌症就住进了医院,委托常务副局长李东达主持全面工作。
后来,郝局长见身体每况愈下,就利用自己最后一点影响力,对前来征求意见的市委组织部领导举荐了三位优秀干部,算是自己为革命事业作出的最后一次贡献。
他举荐了三个人:一是李东达,举荐接任局长;二是一科科长钟林,举荐提任副局长;三是下面戊兆县局局长陈春方,也举荐提任副局长。
这个信息不知怎么就泄露出去了,传得沸沸扬扬的。
传说中被推荐的三个人果真也没闲着,他们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而且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李东达这个代理局长的口气陡然就硬了起来,进进出出也像昔日郝局长一样背起了手,踱起了方步。
钟林甚至在一科同志们的强烈要求下,热热闹闹地请过一次客,饭桌上同事们频频举杯预祝他升任副局长。
陈春方呢,往市局跑得更勤了,见到各科室的同志就故作领导状,和大家亲热地握手,仿佛他已当上了副局长似的。
不想一个月前,郝局长突然撒手而去,形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
三个志在必得的人竟一个也没胜出,最后半路杀出的是包云河和他田晓堂。
包云河是怎么上去的,他不大清楚倒还可以理解,可他对自己如何得到擢升竟也是稀里糊涂的。
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从来就没有妄想过做局领导,也没有为当这个副局长做出任何努力。
说他是白捡了个大便宜,一点也不过分。
正因为是捡的便宜,所以这几天来他总是不踏实,总有些怀疑组织部门是不是弄错了,不敢相信这顶含金量不低的乌纱帽真的就扣到了自己头上。
在那个可怕的梦里,局里的人都来兴师问罪,气势汹汹地抛出一个个尖锐的问题。
其实,正是他自己担心大家不信任他。
那些问题呢,也不过是他自己心头的疑问而已。
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谈不上有多出众,又没跑官要官,亦没踩着哪个往上爬,他凭什么当这个副局长?连他自己都是满头雾水啊。
他想把老同学刘向来约出来讨教一番。
刘向来在云赭市另一个大局上班,不过至今还是个副科长,副科级干部,混得不大如意。
但刘向来并不是个吃不开的人。
他几乎是个人精,交游甚广,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在社会上都被尊为“来哥”
了。
刘向来和田晓堂当年念高中时是同班,上大学同在省城,并且两所大学紧挨着,后来又先后落脚在云赭,两人自然是铁得不得了。
这些年来,几乎每隔一段日子两人都会在一起聚一下。
即便没时间碰面,也会相互通个电话发个段子。
可惜,这两天刘向来跑到省城办什么破事去了,两人没法见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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