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是问了不便回答的问题,他便微笑着注视你,让你内心难堪,却又不至于脸红。
市委机关的干部私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范括号。
外号怎么来的,有多种版本。
有种版本分明是损他的,说他新调组织部时,屈就副部长,便在名片上打了括号,注明正地市级。
一听就是民间演义,范东阳哪会如此不堪。
通行的版本,是说他嘴角两边的皱纹儿形同括号,人便总是微笑的样子。
你远远地看见他了,以为他在朝你微笑。
你心里就暖洋洋的,忙向他问好。
他便点头回礼,很是周到。
其实他并没有微笑。
组织部长是需要亲和力的,他这带着括号的脸,恰好慈如佛面。
有人又把他的外号引申开来,说括号内通常是重点说明,范东阳那兜在括号里面的嘴巴自然很重要的。
因为这张嘴巴说出的话,多关乎干部命运。
席间,朱怀镜总说自己是半客半主,大家敬酒便多冲着范东阳。
范东阳举着杯,直说随意随意,大家随意,到头都是一杯酒。
说他面慈如佛,他那笑容在酒桌上还真有佛的法力,叫敬酒的人不敢太过造次。
朱怀镜不想让梅次人也知道他是海量,喝酒也总是推辞。
他新来,别人到底还是把他当客,劝酒也不便太霸蛮。
气氛倒是尽量渲染得热烈。
晚餐时间不算太长,因为多半是客套;也不算太短,也因为必要的客套还得做做。
时间适可而止了,大家都对视着会意,点头一笑。
似乎他们大脑深处都装着个奇特的生物钟,而且相互感应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好像谁都恋恋不舍似的。
大家握了一会儿手,出了餐厅。
都说要送范东阳和朱怀镜去房间,相互客气着。
推推拉拉不到半分钟,场面看似混乱,送客的却自然分工了。
缪明和陆天一送范东阳,走在前面。
周克林和于建阳送朱怀镜,稍稍落后几步。
其余的人挥挥手,注视片刻,见那些背影不再回头,就转身回去了。
范东阳同缪明、陆天一走得慢,一边还说着什么。
朱怀镜便将脚步放得更慢。
周克林和于建阳一左一右随着他,几乎不知怎么动作,稍不注意又走快了。
梅园尽是些雅致的小楼依山而建。
楼与楼有檐廊勾联,来往间免不了登阶落级,曲折迂回。
不熟悉的,好比进入迷宫。
遇着上阶梯了,于建阳便总想扶着朱怀镜的手臂。
朱怀镜不习惯,却不便明着甩开他。
只要于建阳的手扶过来,他便将手抬起来,指点宾馆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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