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觉得她那句“也不知道哪天就挂了”
很刺耳,即使我们是那么想要哥哥平安无事,也不该这么说,我深呼吸了一下,“我觉得是好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应该希望陈医生活着。
只要他活着,哥哥就也能活着了。
至于他撞人的前因后果……”
“郑南音,”
她盯着我,“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胳膊肘朝外拐么?”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陈医生活着,我们最初的目的就可以达到了不对吗?我不想看着你总在那个护士面前碰钉子,现在我们用不着了啊!”
我觉得她的话开始刺耳了,然后就非常没有气度地给了回应。
“你忘了江薏说过什么吗?”
她的语调出人意料的宁静,“是,最初大家都想要西决能不被判死刑,然后希望能尽量少坐两年牢,可是我还觉得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就是江薏的,我们得去说给所有人听,西决是个好人。
你觉得这是没用的事情么?”
“不对,江薏姐的意思不是这样的。”
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是必须要争辩清楚的,“最开始我们是觉得陈医生一定会死,所以江薏姐才会想办法要去做那个节目,要去跟所有人宣传这个事情。
是为了尽可能地想办法救哥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我们最初希望的事情已经可以达成了,你干吗还要那么强求别人都觉得哥哥是好人呢?”
“因为这就是西决曾经最在乎的事儿!”
她千脆把安全带解开了,这样便于转过身来对着我的脸控诉我。
可她居然说“曾经”
,就好像哥哥已经死了。
这让我突然间很难过。
经死了。
这让我突然间很难过。
“有什么意义吗?”
我说,“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其实也需要这间医院的,需要他们尽力地把陈医生治好,陈医生要是能活下来并且尽可能地恢复,哥哥的罪责才能轻一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你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她瞪大了眼睛,开始把连日来所有的怨气都发泄给我,“我要让所有的人包括法官知道西决跟那些杀人犯是不一样的。
西决是一时冲动,他是最好的老师,他为了一个学生做了那么多可是这个学生就被那间明显有责任的医院耽误了病情……这本来就是事实,我没有歪曲,西决自己的个性他不可能为自己辩解任何一句,那这件事就只有我们来做,你大小姐要是觉得这很让你丢面子让你费事的话,不用你加入我们!”
“可是姐,杀人就是杀人,就算是再好的人,杀人也还是杀人,我们不翻要那么多人的同情,反正我们不管怎样都站在哥哥这边,可是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我们一样站在哥哥这边,这本身不可能而且其实也是不对的。”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把脸转回去面对着方向盘,她清晰地说:“你给我下车。”
——这也是她的习惯,是她在车里跟人吵架时候的撒手铜。
这总能让我想起小时候,她发脾气的时候就从我手里夺走那本我正在翻的图画书:“还给我,这是我的。”
——那原本是她童年时候的读物,后来大妈送给了我—其实,都是一样的意思。
我一句话也没再多说,打开门走到外面冬天的清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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