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开口“言而无信,皇城设伏,陛下这是要谈的样子吗?”
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皇帝的谎言。
被戳破的皇帝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思来想去,只想出一句“朕是朝阳的父亲。”
在皇帝心里,只有这句话能让顾青辞冷静下来。
或许是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句话,他微微一愣,随后目光讽刺,刚刚看待他仿佛蝼蚁般轻蔑,现在又妄图用朝阳来压住他的怒意,天子又如何,骨子里仍是见不得光的污浊,恶臭比平民更甚。
言而无信,小人行径。
若非他是朝阳的父亲,他根本活不到此刻,这样的人也配不上天子之位。
他冷笑,慢慢开口“若陛下记得是朝阳的父亲,就做不出这种事来。”
若皇帝心中真有朝阳,断不会做出让朝阳为难的事来,他以朝阳之名设局,坑杀江湖豪杰,要朝阳日后如何自处,这样言而无信又冷漠凉薄的君王,又怎么可能真心对待朝阳,他很怀疑,这些年朝阳究竟过的好不好。
皇帝在他的质问中沉默下来。
他盯着皇帝的眼睛,未退分毫“我有三问,望陛下解答。”
既已撕破脸皮,索性一次问个清楚,他心中困惑不平之事不止皇城设伏这一件,皇帝负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皇帝依旧垂眸不语,妄图用沉默蒙混过关。
他冷笑,到现在还避而不谈,做错事却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谈何天子,连三岁小童都不如,懒得再言语,提剑指向皇帝眉间,一字一句“草民顾青辞,三问当今天子,请天子做答。
一问,为何言而无信,设伏太安殿,无故伤我挚友亲朋?
二问,为何国库空虚,还要建造洛阳行宫,致使赈灾银迟迟不发,百姓易子而食?
三问,为何穷兵黩武,屠杀手无寸铁的灾民,致使尸横遍野,瘟疫横生,河北四省十室九空?”
每一问,天空中就雷鸣一次,似乎他所问也是天意所问,天意也想看看受万民供养的天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电闪雷鸣,字字诛心,连铁甲卫手中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顾青辞问的,也是他们想问的,他们也有亲朋好友是河北人士,都在屠杀一事后杳无音讯,消失的原因他们心如明镜,却不得不三缄其口,旁人问起还要小心劝诫,谓之不可言。
杀人者高坐龙椅高台,被杀者连提起都是禁忌,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纵使他是天子。
若无今日顾青辞三问,这段惨剧可能要封为禁忌,埋入时间谷底,经年之后再无人记起,只剩孤魂野鬼飘荡他乡,他们在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将被一一抹去,直到再无人记起这一场祸事。
他日史书工笔,他还是明君。
可若非他一已私欲,大兴土木,挪用赈灾银建造洛阳行宫,惨剧也不会发生,那么多条人命还没来得及活出各自精彩就消亡于黄土,成为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是非自有公论,缄默隔绝不了真相,欲加之罪扭曲不了事实,公道自在人心。
三问皇帝均不答,人心早有定论。
周围侍从面面相觑,皇帝在他们眼中看到了质疑,他绝不允许其他人生出异心,开口道“朕是天子,你没有资格质问朕,朕行事也不必同你解释,今日你我只谈朝阳之事,我答应过朝阳,会让你去见她。”
直到此刻,皇帝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已的错误,妄图用天子之威压下质疑之声。
在皇帝心里,他是天子,既是天子,天下一切都该为他所用,所有人都该匍匐于他的脚底,对他唯命是从。
他听出皇帝话语中的牵强,知道他不会回答这些问题,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他是错的,再问也无意义,缓缓开口“她在哪?”
见他不再步步紧逼,皇帝如释重负“行宫”
,然后卑劣的想,天下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耽于情爱美色,人啊,只要有了软肋,就不再是铜墙铁壁。
他侧身看向台下受伤的众人“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他不愿他们再留在这样肮脏的地方,红墙上涂抹的是人血,砖瓦垒起的是算计,这样的地方,他是多待一刻也嫌脏。
皇帝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重情重义还有软肋,这样的人都是活不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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