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堂正中悬了一幅画。
顾浮游多看了两眼,别人挂画,风雅些无非是石雪山林闲云野鹤,威严些便是盘龙卧虎仗剑开弓。
左韶德倒好,挂了一副五洲四海的地图。
左韶德见她望着那画,笑了一声,问道:“前辈也爱这画?”
顾浮游妩媚一笑,说道:“谁不爱这画呢?”
“这是晚辈拙笔,画来解闷,家中小儿为博我欢喜,特意裱了,为我悬在此处,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若前辈喜欢,便送给前辈。”
顾浮游笑而未答。
她倒有些摸不清左韶德的意思了。
是谨慎,不愿将自己意图高位的野心表露的太明显,因而扯开话题,还是欲擒故纵,让她来先表态。
左韶德道:“也当是对前辈帮万通城收服了那害人的畜牲的一点答谢。”
顾浮游道:“说起那只灵兽,本座瞧着合眼缘,想收为坐骑,如今已将它驯服,若左城主要感谢,不如就放了这只灵兽予我。”
两人一直站着说话。
左韶德手缓缓落在扶手上,微微笑着,叫人看不透他。
但顾浮游直觉得左韶德是在打量她,打量她到万通城的真实意图为何,是真如所言不经意,还是另有所图。
顾浮游也不怕他打量,静静等他回复。
半晌,左韶德歉声道:“晚辈不能即刻给出答复。
这畜生先前害了不少人命,我须得先给手底下人一个交代,烦前辈等候一段时日。”
“无妨。”
“这段时日,前辈在府上小住,若有所需,尽管吩咐。”
左韶德待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似乎只是出于对前辈高人的客套,未交谈几句,便以有要事处理为由离开了。
仆人带着顾浮游三人前去客苑安置。
路上斋先生偷偷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顾浮游道:“他待我不是很热络,方才急匆匆出去,怕是去处理他灵兽被杀一事罢。”
想起他的灵兽被钟靡初暗地里宰了,她便觉得痛快,又觉得不够。
当初左韶德暗地里放了一箭,留在钟靡初身上的创伤永远都无法痊愈。
原本心口该是钟靡初身上最坚硬的地方,如今却成了罩门。
“说不定是欲擒故纵。”
斋先生笑道:“青鸾族最尊贵的一支,想要复位,却无人手的青鸾;身份微妙,修为高深,游历在南洲的青鸾。
他若真有异心,便知道与你各取所需。”
斋先生将折扇打着手心,问道:“你试探的如何?”
顾浮游笑道:“暧昧不清。”
关于左韶德对左岳之直呼其名,悬挂在大堂的《五洲四海图》这两件事,或许是左韶德因不甘在左岳之之下,意取宗主之位,甚至欲取天下;也或许是他一向这般称呼侄儿,叔侄亲厚,不分尊卑,《五洲四海图》只是他儿孙为讨他欢心装裱,他感念他们孝心,这才悬挂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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