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寻千曾经主动提起过那个夜晚。
他说,景添喝多了,在大街上哭着给他打电话,又以找个安静地地方聊天为由拉他去了旅店。
这些都是真的。
酒不是个好东西,所有会诱惑人的、能让人轻易丧失理智的,都不是好东西。
包括郑寻千。
景添不是个彻底的傻子,被若即若离钓着,总会发现不对劲。郑寻千的举动很容易解释,他喜欢他追在自己屁股后头讨糖吃的模样,却不喜欢他这个人。
所以他既不接受他,也不愿意放他一条生路。
景添在日记里写,要勇敢,要表达,要最后尝试一次。可实际上,他对自己的这份感情根本没那么乐观。于是他喝多了。
他在酒精的怂恿下变得冲动,气势汹汹想要找郑寻千讨个说法。可才从手机里听到郑寻千的声音,却又悲从中来,大哭不止。
他在电话里对郑寻千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除非你过来见我一面,我有话想要告诉你。挂了电话,他给郑寻千发去了自己的定位,然后坐在马路边发了很久的呆。
如果脏话不算,那他其实没什么话想要对郑寻千说。
他根本不信郑寻千会来。
想要他继续跟在屁股后头,根本不需要做那么复杂的事,在见面时主动打个招呼便足够了。
景添心想,那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一贯都太廉价。没脸没皮、厚颜无耻、又容易满足,轻易便能讨好。
不能这样了,他告诉自己,郑寻千就是个坑。从明天起,除非郑寻千主动表白要求交往,不然自己绝不会再搭理他。
他的雄心壮志很快崩碎,因为心中所想的人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郑寻千皱着眉,缓缓地走到他跟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你还好吧?”接着又问,“有什么话,你说吧。”
那时的景添大脑过于混乱了。即使已经恢复记忆,如今的他依旧记不清那一刻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在片刻后努力站起身,接着被酒精夺走平衡感的身体歪倒在了郑寻千的怀里。
郑寻千扶着他,一言不发。
在一片模糊的、似是而非的记忆中,只有那一刻身体感受到的体温是清晰的。
他对郑寻千说:“我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先找个安静地地方。”
晃晃悠悠往前走了两步,他又对郑寻千伸出手,说:“给我你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