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岩镇，娜塔莎诊所周围。
下层区处于地面之下，隔绝了赖以生存的阳光，想要在漆黑的地下保持充足的光照供给，就必须得配备更多的地髓灯。
从街巷的阴影中走出，空沉默无言，大步穿过橘黄色的灯光，踏上台阶，来到了诊所前。
在褐色古朴的门前，空抬起左手，准备轻轻敲响门扉。
“娜塔莎，这里有个矿工手臂上的血止不住！”
带着奶香的声音传来，让空的动作一顿，升到嗓子眼的大喝质问都卡在喉咙间。
“派蒙，手套戴好，按住这个地方，用力摁，止住出血！”
“我准备好了，咳咳咳！”
“注意点，派蒙，最好别粘上对方的血，然后按照节奏按动，不然我也救不了他。”
可能是医患纠纷，诊所前面的灯泡出现故障，布满灰尘的灯罩破碎着，没有迸射出一道照亮金发人影的光芒。
空站立原地，听着诊所里的忙碌声，收回下意识伸出的手，带上兜帽，低下头，阴影中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卫衣之下，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咔嚓声作响，却不敢做出任何动作，怕影响诊所内的救治工作。
身体在这三天的休养下逐渐恢复，但精神和灵魂的空洞在逐渐扩大。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其实空一直都是这么脆弱，一直都习惯不了分别。
派蒙，你在救人，可是，你为什么不让人救你啊……
傻瓜！
白痴！
笨蛋！
还有空！
你这混蛋之前在得意什么劲啊，赶到下层区，在派蒙面前闪亮登场，放下警惕认为一切都结束了，在拿到桑博那封信之前还沾沾自喜，可你这不是，这不是——
什么都没做到嘛……
下层区的节奏快得像个陀螺，行人忙忙碌碌，空站在诊所门扉前，退后几步，融入流动的人群之中，遁入暗淡之下，无能为力。
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吸引了旁人的侧目，但破碎玻璃般的脆弱和锐利让所有上前搭讪的人止步。
“好了，辛苦派蒙了，等下给你烤个小蛋糕。”
“好耶！
那个……能明天早上再给我吗？还有，我能带出诊所吗？我想和别人一起吃，娜塔莎给的蛋糕好好吃，我想让他也尝尝。”
“可以，但别被其他孩子看到哦，不然又来我这里闹什么脾气。”
“好，那我先出去透透气！”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空抬起头，黯淡空洞的眼眸望向门扉的方向。
相距不足两米，他几次想迈出脚步，但身体却沉若磐石，怎么也踏不过往上爬的阶梯。
嘎吱的推门声中，一个白色身影飞了出来，像是根本不会隐藏情绪似的，脸上的雀跃一览无余。
但下一刻，她的表情瞬间僵住。
灯光透过门扉，从屋内倾洒而出，在白色精灵身边染上落日般的余晖，却止住于阶梯之上，将晦冥留给了下方披着淡灰色卫衣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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