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家和索家的这份约定好像是午后阳光里的灰尘,跳动了几下就慢慢沉了下去,可要是有人忽然从阳光里经过,那灰尘还能重新翻腾起来。
那兰冰经过了那么一回。
“腌肉好吃,那皮子可以做好皮裘……”
那兰冰说。
那兰天知道她在取笑的是自己对父亲提的要求,笑了笑不说话。
那兰冰于是挺正经地问那兰天要不要去看看索隐,那兰天说上次爹妈去了他又躲着不出来,那兰冰说现在索隐盖房子呢,怎么还躲得起来?那兰天想了想说也是。
其实她还真想去看看索隐。
旧时那兰家和索家交好,索隐和那兰姐妹年龄相近,整天都玩在一起。
那兰天嘴甜,二哥二哥从来叫得亲热,这时候想来也觉得心软。
那兰天跑去厨下问那兰熊索隐住在哪里,那兰熊一拍大腿说我就知道二小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儿,那兰天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难不成我不嫁过去就是无情无义了么?”
她嘟囔了一句。
那兰熊没听明白,问她说啥,她连忙摆手说没啥。
那兰熊也说不清出索隐的住处,只说百步磴上去沿着林子走总能看见,除了索隐没别人住那地方。
那兰天讨了消息回来,拿眼睛去望那兰冰。
那兰冰笑道:“索隐也不是你一个的二哥,就是你不叫我去我也是要去的。”
姊妹两个就出门往江边走。
才走了没几步,厨下的豆娘呼哧呼哧赶上来,说是该给索隐带上盒烧饼去。
那兰天方才被那兰熊说得尴尬,就是不肯去拿那盒烧饼,心想这样殷勤倒显得我真是有心了。
那兰冰大大方方接过来,说真是把月儿都给忘记了。
这一句话说得顺风顺水,那兰天有点恍然的意思,可不知怎么的,紧接着心头又有些模糊起来。
她不去多想,一路朝百步磴走了下去。
寒云川从云中流下来水势劲急,两边都是青山高耸,偏偏是在秋林渡破了个口子。
这两年往来的商人多了,秋林渡的房子也多盖了些,镇子把这片小小的河滩挤得满满当当。
秋林渡的渡口不过三四百步宽,东边是极险峻的悬崖,西边则是片高坡,绿森森好大一片林子紧紧接着群山。
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人在高坡上修了条石阶路,叫百步磴。
说是区区百步,石阶窄而滑,又是年久失修,除了猎户们从百步磴上山去打猎,平常人少走那路。
那兰姊妹几年来在家里享受惯了,好容易爬完了百步磴已经是心慌气喘。
那兰天是空着双手还好些,那兰冰只觉得手里的一盒烧饼有如铁砧般沉重,两只手提来换去,总是觉得酸痛。
到了坡上,那兰冰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对那兰天说:“总算你没嫁给索隐,要不然到娘家走动不也是要命的事情?”
那兰天啐了一声,粉脸上红喷喷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热的还是羞的。
两个人沿着林子边缘上行走一阵,耳朵里都是风声水声。
住在江边倒不觉得,走在这山坡上听起来,峡谷里远远的水声好像是野兽的嘶吼,说不出的吓人。
那兰天忍不住快走几步,紧紧抓住那兰冰的手,才觉得踏实一些。
走了一程,始终没看见有什么房子,那兰天终于忍不住发起牢骚来:“这要怎么找法嘛?都不象是人住的地方。”
话才说完,有个小小的红影子在林子里闪了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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