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雷雨不停。
太皇殿中,灯火通明,一盏盏烛火在燃烧,烛泪缓缓落下。
裴明洲坐在殿上案前,身上披着外衣,单手支着额,看着面前摊开的卷宗。
殿内很安静,静得仿佛除了裴明洲,一个人都没有。
可其实,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结春幼春,以及乌瑕站在不远处,个个都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裴明洲看卷宗看得有些累了,揉了揉眉心,想喝口茶,结果端起茶杯,发现杯子里的茶水都是冷了。
乌瑕注意到了,慌忙想要上前,“陛下,奴才给您换……”
话音未落,裴明洲将茶杯往地上一砸。
瓷片顷刻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一砸,把乌瑕的膝盖砸软了,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连着结春和幼春,都齐齐跪了下去,但殿内更寂静了,静得落针可闻。
裴明洲看着乌瑕,过了很久,开口道:“把刑部侍郎江翎玉给朕叫来。”
乌瑕腿一软,差点没有站起来,“是。”
在等人的途中,裴明洲方才继续垂眼看卷宗。
结春和幼春冒着必死的心情上来,一人低头给裴明洲打扫地上的瓷片碎片,一人端来的热腾腾的新茶。
不过裴明洲没有再发脾气。
今夜不光是裴明洲无眠,几乎整个燕都皇宫和四大家族都彻夜无眠。
皇帝出宫本就是大事,皇帝出宫又遭遇刺客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没有人能安心睡个好觉,若是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那也就算了,但若是扯上了半点关系,比如自己的族人的禁卫当中担任要职,那都要慌了。
因为这件事情,裴明洲要把宫内肃清一遍。
裴明洲把四大家族在宫中的任职都一一看了,将卷宗往旁边一推,支着额就开始思考今晚发生的事情。
没有思考太多时间,一人已经冒雨匆匆赶来,踏进殿中,虽然打了伞,但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水,可见外头的雨有多大。
江翎玉跪在殿前,道:“陛下。”
裴明洲随口问了一句:“那名刺客招了么。”
江翎玉以为裴明洲是要问他虞无声的事情,结果裴明洲丝毫没有提起虞无声,在来的路上已经准备好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道:“那名刺客咬死自己没有同党,只是单纯想刺杀陛下。”
“啊……”
裴明洲拖长了些许语调,“单纯想刺杀朕,真有意思。”
江翎玉打了个寒颤,继续道:“但臣已经发现,这四名刺客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左臂上都有刺青。”
裴明洲问:“什么样的刺青。”
江翎玉道:“一只飞鹰,和一个‘夏’字。”
裴明洲一听,就知道了。
他支着额,唇角翘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原来是他们啊,老朋友了。”
裴明洲之前看周静被万箭穿心的死状,弄得过于疯狂了,现在慢慢冷静下来,也反应过来,就算是周静又怎样?连虞无声都想害他杀他,周静又如何。
是小时和上辈子的回忆美化了周静在他心里的位置。
说到头,周静也是一名南梁旧臣罢了。
江翎玉抬起头,看着裴明洲,年轻的脸上还有些懵,“陛下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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