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飞的左手,跟他那条得奖的大青鱼搁在一起?”
罗兰没做声。
那女士听了这话更迷惑了,“谁是克里斯塔·麦考利夫?她是那些失踪的‘自由之行’②『注:“自由之行”
(FreedomRide),二十世纪五十至六十年代,美国民权活动分子为抗议种族隔离而举行的示威活动,当时他们乘坐公共汽车等交通工具在南方各州巡回旅行。
』示威者吗?”
这回轮到埃蒂不做声了。
谁是“自由之行”
示威者?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枪侠看了他一眼,埃蒂随即完全明白了他眼睛里的意思:你难道没看见她处于休克状态?
我明白你的意思。
罗兰,老家伙,但这只是弄清楚一桩事罢了。
当初你像那个沃尔特·佩顿③『注:沃尔特·佩顿(WalterPayton,1954—1999),美国黑人橄榄球运动员,以擅长带球奔跑著称。
』似的猛地钻进我脑袋里,那当儿我也着实休克了呢,倒也没把记忆全都给抹掉。
说到休克,他又联想到当她穿过门道时发生的另一桩令人惊愕的事儿。
他当时正跪在罗兰奄奄一息的躯体旁,刀子架在喉咙口上……当然实际上埃蒂不会动刀子的——不会在那时候来这么一下,他正瞅着门道那边,梅西百货公司的走廊朝前推了过来,恍惚之间像是被施了催眠术——他想起电影《闪灵》,那里面有个小男孩在闹鬼的酒店门廊里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想起了那个小男孩在门廊过道里看见的一对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去的双胞胎。
走廊尽头是十足的世俗场景:一道白色的门。
上面用不显眼的大写字母标出:每次限试穿两件。
敬请配合。
是啊,那是梅西公司啊,就是嘛。
绝对是梅西。
伸出一只黑手拽开门又砰地关上,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警察的声音,在他那年头,埃蒂对这种声音可听得多了)在门外喊叫着要她出去,说她已经无路可逃了,她这么做只会让已经糟透了的事情弄得更加糟糕,埃蒂一眼瞥见镜子左边坐在轮椅里的黑人女子,他记得当时想的是:上帝啊,他弄到她了,正点,可她看上去肯定恼火透了。
接下来,眼前的景象转换了,埃蒂看到了他自己。
窥视者的影像陡然对准了窥视者本人,他忍不住举起那只攥着刀子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因为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两双眼睛两个影像,所有这些太让人震惊了,太疯狂了,如果他不喊出声的话,简直就要疯了,但这一切很快就一闪而过,甚至没时间让他喊出声来。
那具轮椅越门而来。
一眨眼工夫的事儿,埃蒂听到轮箍碾地的嘎吱声。
同一时刻,他听到另一种声音:一阵沙哑的撕裂声使他想起了某个说法
(脱胎投生)
他一时想不起来,因为他拿不准自己是否明白这一点。
接着这女子碾着硬实的沙滩冲到他面前来了,她不再是那副疯狂的模样——几乎不像是埃蒂在镜子里瞥见的那个女人了,但他想那也不足为奇,你刚才那会儿还在梅西公司的更衣室里,一眨眼被抛到这个荒僻、凄凉的海滩上,对着像小柯利牧羊犬似的大螯虾,这一切会让你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对于这种感受,以埃蒂自身的体验来说是很有发言权的。
她的轮椅大约滚动了四英尺左右后停下了,由于坡度和沙滩的惯性又向前挪了一点。
她两手不再推动轮椅——刚才肯定一直在推。
(等你明天醒来肩膀疼痛时,尽可把这怪罪到罗兰先生头上,女士,埃蒂尖刻地想。
)这会儿她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她身后,那道门消失了。
消失了?这说法好像不对,它好像是自己折进去的,就像一筒胶卷似的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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