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狠狠地踹来一脚,将云胡不归踹倒在地。
“算你运气!”
那人说,圈转马头走了,那匹马瘦得露出两边的肋条,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小男孩想将云胡不归拽起来,但他力量太小,反而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云胡不归想笑,但笑容凝固,远处一群更大的孩子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他们赤着胸膛,只穿一条软皮犊鼻裈,冲上来就与云胡不归和布台扭打在一起。
他们没有武器,但都拼尽全力,用拳头、用脚趾、用牙齿,要把对方按倒在泥水里。
打输的人没有明天。
他们要为食物,为一个更靠近火塘的位置而战!
黑龙的尾巴拖过泥泞。
云胡不归看见风中有一面招展的旗帜,旗帜上是金色的龙头骨。
二十名玄甲武士赶着四辆牛车,耀武扬威,奔过他们身边。
那是东陆皇帝的税使。
他们夺走了部落里最肥美的牛羊、最丰硕的毛皮,举着招摇的旗帜,走向蛮族人的青都。
他听说过蛮族人的都城,那是一座奇妙的城市,像浮岛一样漂浮在无边无际的牧草绿色大海上,围墙带来的压迫感,让热爱辽阔的草原人对它敬而远之。
“悖都”
之名流传久远。
草原人受人欺凌已经许多个世纪了,悖都的大君不过是个天启皇朝控制的傀儡,实权都掌握在多胡左部督的手里。
白眉剌贵虽然称为蛮族大君,却是被关在围墙里的囚徒。
身着东陆盔甲的武士跑远了,仇恨的目光好似一条无形的披风,会聚在他们背后。
马蹄声阵阵,践踏在草原上,也践踏在他们每个草原人的胸膛上。
随后而来的又是布台。
云胡不归在梦中痛苦地辗转。
布台那圆溜溜的脑袋,钻入破毡子下,挤到他身旁。
“好冷啊,哥哥。”
“抱紧就不冷了。”
“为什么我们每天要这么练习,不能休息?”
“因为东陆人没给我们休息的时间,”
云胡不归回答说,“只有每一个草原上的男子都成为战士,才能改变这些。”
“我会成为战士,我会为了……战斗……”
布台含糊地说着,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云胡不归知道布台会成为一名勇士,可他现在太小了、太柔弱了,他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小人儿。
通透的羊棚外飘起了雪花,狼在露天里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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