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远处通气孔透进来的微光,从刚才井盖的位置,罗莎辨了下方向。
此刻他们应该是在圣查理大道下面,靠近会议街。
罗莎记得那附近有一大片店面,应该可以拿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接下来,沿着坑洼潮湿的地道,两人互相扶持,又往上坡的方向走了几步,来到一个相对明亮的拐角处。
那里有一个略微宽敞的空间,头顶管道的结构和他们跳下来的那个井盖几乎相同。
罗莎伸手扶住凸凹不平的墙壁,登上几步试了试之后跳下来,用靴尖扫去周围瓦砾,把自己的厚斗篷解下来铺在地面上,然后小心扶着加米尔靠墙安顿下来。
她从靴筒里抽出刚才那支纯银匕首放到对方手里。
加米尔的手不停地发着抖,他的手臂毫无力气,根本就握不住那只匕首,似乎立刻就要昏过去了。
“拿着它以防万一。”
罗莎把匕首强塞入加米尔手中,“我马上就回来。”
罗莎让对方在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躺下身子。
她扯下过长的裙摆,紧紧缠住加米尔腰间的伤口。
“我马上回来。”
她重复,然后借着墙壁上的坑洼灵巧地几步攀爬至顶,侧耳听了片刻,最终挪开那里的井盖钻了出去。
一片明亮的星光倏地洒进下水道,然后又随着井盖挪动的声音消失了。
那光线消失得太快,致使眼睛出现一种错觉,似乎看到萤火般的星光仍在黑暗里闪烁,而原本躺在墙角的加米尔突然在那荧光中坐了起来。
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奇怪,因为他受的伤太重,失血太多,就在片刻之前还完全动弹不得。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丁点儿受伤的痛楚。
紧接着,加米尔用灵巧的双手利索地解开了那块紧紧缠在自己腰间的布料。
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布料包扎下殷红一片,衣裾被割得翻了起来,几层衣服都被染红了。
那必定是一个极其深邃的伤口。
下手的人狠而准,几乎一刀致命。
但是此刻伤口的主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加米尔小心翼翼地把衣服一层层掀开,把那个伤口完全露出来。
所幸它已经不再淌血了,除了皮肤上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极其可怕以外,其实伤口并没有想象中深。
只是一道狭窄而浅薄的小裂缝,在白皙的皮肉上咧开鲜红的口,就好像突然露出了一个诡谲莫测的微笑似的。
加米尔用袖口一层层的厚蕾丝花边垫住手心,像捡起一只烧红的烙铁那样捡起罗莎留下的那支银匕首——这支匕首自罗莎走后就被他立即扔在了地上——然后做了一件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对准自己肋下那道血肉模糊的创口,小心翼翼地插入银匕首的尖端,然后,狠狠一划!
鲜血大量奔涌而出,把雪白皮肤上的那道血红色微笑打开得更加灿烂而辉煌。
加米尔咬紧嘴唇,把衣服一层层地放下来,再按原样丝毫不差地系好那块罗莎裙子上的布料。
当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加米尔不动声色地重新躺了下去,眯着眼凝视着头顶通风口透下来的模糊光亮。
肋下,殷红的鲜血重新染红了内衣、中衣和外套,加米尔半眯着眼睛躺在那里,感受自己血液的流动,似乎在享受着这伤痕所带来不可言喻的美妙痛楚。
大约过了半点钟,罗莎回来了。
她提着一只之前不曾见过的草编篮子,里面除了纱布和药膏之外,还有面包、奶酪和一个很大的皮质酒囊。
“我们大概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了。”
她放下篮子,跪坐在加米尔面前,担忧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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