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入口,马镌麟神色凝然,半晌,方才豪笑道:“好酒!
有此一杯,平生足矣!”
这一次,俺答的美酒终究被这稀世的碎玉杯隐隐压下,饶是俺答城府极深,仍忍不住隐隐变色,举起酒杯暗自沉吟,却并不便饮。
忽听索南贡开口道:“且慢。
诸位皆有宝物,在下也不敢藏拙,有一物请各位一同赏析。”
闻言,诸人齐齐看向这年轻的喇嘛。
却见索南贡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玉盒,伸手打开,一只小小的蟾蜍嗖的一声蹦到地上。
说是蟾蜍却忒奇怪,那物不过常人一个指肚大小,蹲在地上一双大眼滴溜溜地看着诸人,却不像一般蟾蜍般对静物视而不见。
索南贡笑道:“这是我青海大喇嘛寺的圣物——青云蟾蜍。”
就见那蟾蜍在场中蹦跳一阵,似乎没甚特别,“呱呱”
叫了两声后,又跳回那玉盒内。
索南贡笑着盖上玉匣道:“这蟾蜍天下仅此一只,已活了数百岁,通体坚愈金石,曾经一撞撞破大喇嘛寺内的三层砖墙。
多年来大喇嘛欲寻找其族而不得,怕这也是世间最后的一只,此次有幸请诸位一观。”
诸人啧啧称奇,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一直未曾开口的陈元度忽然冷冷道:“这东西所奇的,不光是身体坚硬吧?”
他的蒙语说得不好,且常年征战沙场,与俺答有数不清的血仇,故也不愿和一众人说话,此番突然开口,语音虽然生涩,众人却也听得明白。
俺答一笑:“原来陈将军见识如此广博,却不知这蟾蜍还有什么好处?”
陈元度冷冷看了众人一眼,道:“识毒!”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了然,这年轻的喇嘛心思果然细密,放出宝物来自是怕这酒杯上被做了什么手脚。
索南贡尴尬一笑道:“不错,我倒忘了说,这青云蟾蜍能遍识天下剧毒。”
马镌麟哈哈一笑道:“果然奇珍,来,喝酒!”
说着再不提此事,举杯与诸人对饮。
此刻终于再无疑虑,众人纷纷举杯,除了犹自低首作画的霍惊雷,似乎一纸一笔在手,哪怕是如此美酒也无法引动他分心丝毫。
马镌麟本想叫他,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自顾品尝美酒。
美酒当前,男人的话自然开始多了起来。
虽然仍然有那化不开的血仇,但既然无法当场翻脸动手,在这美酒的诱惑和马镌麟、俺答二人刻意的缓和下,气氛舒缓了很多。
那酒看似柔和,却比烧刀子还要烈上几分,一囊酒还没喝下一小半,诸人已隐隐有了几分醉意。
陈元度依然不发一言,不过眼内的杀气渐渐少了。
兀都面色已然红润,虽然结结巴巴,话却渐渐多了起来。
霍惊雷几乎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也完全不感兴趣。
他不关心所谓的盟约,也不关心边关那错综复杂的形势,他的目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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