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沅推开隔间的屋门,顺着走道里微弱的灯光向楼下走去,沿路所听是萧萧笛声,楼下的圆台上是意气风发的高马尾黑衣少年郎。
少年郎手挽轻剑,身姿逍遥,在前奏的空音里行云流水地甩弄着剑花,琅琅的剑音未被合奏的乐音掩盖,真有醉里论道,醒时折花之态。
[唯此间江湖年少,偏爱纵横天下,恩仇趁年华轻剑快马。]
这词曲间或恍惚,能让人见到大漠孤烟与长河落日,磅礴意气,恨不得吸引满楼红袖招。
“褚祈卫,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猜不透。”
夏梓沅思量着他的昨日种种,毫无头绪。
褚家人,一样的头脑缜密。
她继续走着,没在意台下众人激昂的情绪,转至拐角处的屋内,轻轻叩门。
“进。”
青云若整理着手下一早备下的红裙,退后行礼:“夫人,您所说的衣物属下已经备好,不知合不合您的心意。”
夏梓沅轻手抚摸着衣架上圆金与扁金交织的红色花布裙,花偎雪坞浓香,蝴蝶与锦鲤在荡漾的芙蓉里嬉闹,好一幅闹春图:“你的眼光很好。”
时间紧迫,她不再耽搁,迅速换上了这件红装,头上仍是挂着那一串哑声的银铃。
只是还少了些什么。
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她果断地拆下系着纱幔的红色缨绳,同褚肆一样,绑在了峨眉刺两侧垂悬着。
这样才是她想要的。
拿起梳妆台上的一个面具戴上,她与青云若出了屋子,直奔楼下而去。
何旭短暂地插科打诨逗笑了会儿,将最后一首曲子往后推了推。
她们刚来到台下,台上的前奏音里,琵琶、古筝、笛箫、二胡、唢呐交织起伏,响彻云霄,洪亮而有气势。
夏梓沅盲猜是青云若为她争取时间吩咐的,她侧身看着她,有一事相问:
“柿子一事,你是想提醒褚肆什么?”淡然的语气里,充满了质问。
青云若对上她的盘问,无退后之意:“同为女子,又做这女子的营生,七个柿子蒂的偏方,属下晓得,属下只是揣度夫人有意避孕,不敢瞒而不报。”
夏梓沅摇了摇头:“我在梦仙阁时你便清楚此事,距今这么多日,你若真有心挑唆,不会今日才报。若真想报,也不必藏着掖着,直接说与他听更为奏效。”
她迈进一步,似要洞悉她的心:“你是想警告我?拿捏我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