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子里一个客人说道:“对,这年头还是小心为上,这件皮袍是貂皮倒是不假,不过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别沾手为妙。”
秦龙飞老羞成怒,说道:“什么,你敢说我这皮袍来历不明吗?我、我……”
想起这皮袍的确是偷来的,不觉就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那客人越发得意,冷笑说道:“作贼心虚,这句老话当真一点不假。”
秦龙飞怒道:“你说我是偷来的吗?”
那客人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你。
你没有作贼,何必心虚?”
秦龙飞本想找个借口发作,目光一瞥,忽见另一个客人也正在站起来,似笑非笑似的盯着他看。
奚落他的那个客人形貌猥琐,一看就令人觉得讨厌;这个客人却是个眉清目秀的书生。
秦龙飞不觉感到羞愧,心里想道:“我本来是偷来的,还要撒泼,那岂不是变成了流氓了?我怎样不成器,也不能如此没有出息。”
但眼前的账必须要付,这口气憋着又发不出来,他是双手按着桌子的,不知不觉手上一用劲,“喀喇”
一声把桌子抓碎一块。
那老板和掌柜大吃一惊,只道他当真是个强盗,脸色全都变了。
那个形貌猥琐的客人则越发显出鄙夷神色,说道:“显功夫么?哼,你白吃了人家的东西还弄坏人家的桌子,老板娘,这笔账你给他算上去,他不付我替你主持公道!”
那个面目清秀的书生忽地微微一笑,阴声细气地说道:“何必为一点小事闹起来?我相信这位客人的说话,他的账我替他付。”
说罢从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略加检视,抽了一张出来,说道:“这张银票恰好是五十两的,掌柜的,你拿去按照这位客人的吩咐,弄十二桌酒席招待他的叫化子朋友。”
这叠银票和秦龙飞昨晚偷的那叠银票厚薄竟是似乎一样,秦龙飞心中一动:“偷了我的银票莫非就是此人?但他并没有走近我的身旁,纵有妙手空空的绝技又焉能施展?看他的相貌也不像小偷。”
这小酒店只有他们三个客人,书生坐的桌子和他距离颇远,倒是形貌猥琐那个客人刚才曾经走近他的身边,秦龙飞再想:“银票没有记号,即使是他偷的,我也不能和他理论。
说不定还是我瞎疑心了,他才真正是个阔少爷。”
掌柜的接过银票,眉开眼笑的道谢。
形貌猥琐的那个客人则一言不发,付了他自己的账,灰溜溜地走了。
那陌生的客人替秦龙飞付了账,秦龙飞的心里虽然对他还是稍稍有点怀疑,但于理于情也不能不向他道谢。
书生微微一笑,仍然是阴声细气地说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
咱们一起走吧。
喂,掌柜的,你可得替这位相公好好的招呼他的客人啊!
那十二桌酒席,若是偷工减料,回头我会替他找你算账。”
掌柜忙不迭地说道:“两位相公放心,我一定弄上好的酒席招待化子朋友。”
心想:“有了这五十两银子,管你是叫化子也好,‘体面人’也好,我还能不好好招待吗?”
当下打躬作揖,把两人送出店门。
二人走在一起,免不了互相通名道姓,秦龙飞方始知道,这个书生姓颜,单名一个“璧”
字。
秦龙飞道:“颜兄,那五十两银子……”
颜璧笑了一笑,抢着说道:“秦兄,你当不当我是朋友?”
秦龙飞道:“多得兄台解窘,你看得起我,我怎敢不把你当作友人?”
颜璧笑道:“着呀,朋友有通财之义,这一点银子,还值得一提再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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