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
皇帝一边翻阅奏折一边对蔺效道:“今日一早,道长派人传话给朕,说阵法已布置妥当,过几日就能启阵,可惜需得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成阵法,其后还有上百场超度法事,最快也需得两月方能完成,唉,若是能再快些便好了,朕真怕自己——”
他突兀地收住话头,遗憾地叹口气,不再接着往下说。
殿中空气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蔺效看一眼脸色透着几分青灰的皇上,想起沁瑶说起皇上腿上的尸毒救治得太晚,侵入心脉,恐怕没多久好活。
这话虽然没人敢对皇上明说,但皇上这些日日带着阿寒临朝听政,没日没夜地整顿朝中政务,背着人时,不时流露忧心,分明已经从腿上那处伤口知道了一些端倪。
虽然皇上喝了无数祛□□,但那处伤口仍不断溃烂,不像能痊愈的模样,此事被捂得极严,只有几个人知道,可皇上显然有了预感,猜到自己不久于人世,在卯着命安排身后事。
而皇上之所以如此不惜命,恐怕还是为了蕙妃之死痛悔自责,在变相用这种法子惩罚自己,也在千方百计补偿蕙妃母子。
可照当时蕙妃被镇压之前对皇上的态度来看,皇上这番苦心安排,蕙妃不见得肯领情。
皇上看着那叠奏折发了半晌呆,问蔺效道:“康平仍执意要出家?”
蔺效道:“是。”
起初,康平哭闹不休,几次三番闹着要见父皇,求他给阿娘免罪,可眼见怡妃一族被连根拔起,阿娘被毒酒“赐死”,两位哥哥被流放,终于明白一切无可回转,渐渐没了声音。
皇上一哑,许久之后,淡淡道:“先朝一位太妃潜心向佛,其子登基后,为母建了一所无尘庵,就建在宫里北苑,康平若执意要出家修行,便将她安置到无尘庵罢。”
蔺效微讶地看一眼皇上,无尘庵虽为佛庵,实则常年有宫人供养打扫,不比外头佛庵,可谓自成一国。康平在庵里修行,既清净,又不至于受委屈,这安排看似随意,实则煞费苦心,可见皇上仍对康平存有恻隐之心。
正思忖间,忽听皇上道:“冯伯玉可醒来了?”
蔺效神色微敛,回话道:“刚醒不久,太医看了,暂无大碍了。”
“将当日的情形与朕细说说。”皇上眯了眯眼道。
蔺效静了一瞬,深知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与冯伯玉的生死息息相关,审慎道:“怡妃发动兵变时,康平不明就里,几次三番闹着要找皇上和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