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从瀛禾帅帐中传出兄弟二人的争吵,路过士兵各个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进去阻拦,就连主将乌兰,也静静守在外头不吭声。
两个时辰后,瀛禾下令大军撤退,十五万大军弃锅留灶,连军帐也不收,走得悄无声息,远远看去,竟还似有大军驻守在此般。
夷戎军队中,有人猜瀛禾如此大动肝火,是因燕迟阵前抗命;也有人猜,兄弟俩是在陆拾遗的问题上起了争执,说夷戎兵力本就不敌鞑靼,本不该僵持如此之久,就是因为燕迟一意孤行要救自己的发妻,才使十五万大军空耗粮草,狼狈溃逃。
再说季怀真,自被燕迟一箭射中心口,足有几日卧床不起。朝中动荡不堪,仅靠李峁一人苦撑大局。拓跋燕迟的阵前一问传遍临安朝堂,算是撕扯开了大齐这荒唐朝堂的最后一张遮羞布。人人都知陆拾遗没死,原是被季怀真偷梁换柱私自扣下,眼下还不知被囚禁在哪里。
渐渐有风声传出,说拓跋燕迟一路从敕勒川打到临安,就是为了发妻陆拾遗。
这一切都被三喜一字不落地汇报给季怀真。
他只替季怀真感到委屈愤怒,破口大骂道:“大人,现在那帮子朝臣都想要故技重施,如同两年前逼陆拾遗一般,也想把您抓起来,去和鞑靼谈判,说是您瞒天过海,戏弄鞑靼人,即使要算账,也应该找您算账。想让那群鞑子网开一面,留下临安,愿割地赔款,每年给鞑子上供!”
季怀真面色苍白,讥讽一笑。
“是这群人会做的事情,以为只死我一个,鞑子便肯善罢甘休了?李峁如何说?”
“小的不知,大殿下这几日忙得很,要见他的一律被挡了回去。”
季怀真沉思片刻,面色阴晴不定,强撑着一口气,对三喜道:“算算日子,白雪应当快回来了,最快今夜,最迟明早,你去把她替我找的那对母子带过来。”
三喜领命而去,不多时,带回一对母子。
那女人像极了季晚侠,怀中幼儿如阿全一般大,不同的是他眼中毫无阿全的天真呆傻,小小年纪似乎便吃遍人间苦楚,沧桑老辣,从母亲怀中挣脱出来,护在母亲身前,如头小狼般,警觉地盯着季怀真。
女人连头也不敢抬,一边磕头一边发抖,朝季怀真求饶道:“求求大人,放了我的孩子吧,大人要民妇做什么,民妇不敢不做,求求大人,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吧。”
季怀真沉默不语,对女人的啼哭置若罔闻,见那孩子一脸不服输的倔劲儿,恍惚一瞬,只盯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