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真猛地抽出长剑,托住要跌倒的三喜,将他慢慢放在地上。
他一只手,盖住了三喜的眼睛。
三喜渐渐明白了什么,抓着季怀真的胳膊猛烈挣扎,口中发出“嗬嗬”声响,不住有血从他喉间咳出,他两手奋力向上够着,想要去掐季怀真,厉声道:“季……季怀真,你,你什么……都,不配得到……”
季怀真紧闭双眼,颤抖的手又向下,去捂他的口鼻,直至身下之人渐渐不动弹了,才松手。
手掌乃至胳膊,已是被三喜抓得鲜血淋漓,可他却丝毫察觉不出痛感。
三喜死不瞑目,双眼可怖大睁,失神地向上瞪着。
季怀真猛地喘出口气,盯着三喜看了一阵,以手抚了把他的脸,替他闭上眼睛,又起身给那与自己身形相似的男人穿上自己的衣服,割去他的头,转身走了。
他一路浑浑噩噩,走出府去。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条狗在四处徘徊。
其中一条是季府养的,只是三天前鞑子一来,季府被屠,那条大黄狗再无人喂,流浪上街,靠吃死人肉过活,短短几天下来,双眼血红,神情凶狠,已不似家养。
它一看季怀真,狗眼里露出些许茫然,似乎在辨认主人,但很快抵不过骨子里的兽性,呼朋引伴,冲着季怀真龇牙咧嘴。
季怀真伸手冲着墙角一丢。
野狗们狂吠起来,冲着墙角,对着那颗头颅分食起来。
在它们正上方,贴着一张通缉令,几日下来,同样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都是为了捉拿季怀真与阿全。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李峁的。
活捉此三人者赏黄金万两。
献上首级者赏黄金千两。
看着那早已熟记于心的告示,季怀真面无表情,转身回府。
季怀真曾杀过那样多的人,与他相识的,未有瓜葛的,有仇的,早已练就一颗冷血麻木的心,昔日更是亲手剥了两名小厮的皮,可此时此刻,他走在这阴风四起,尸体堆叠的长廊上,耳边竟似听到三喜临死前的那句诅咒。
可三喜明明已死在他的剑下!
季怀真猛地回头,盯着身后空无一人的长廊,喃喃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世道是公平的,若真有十殿阎罗掌管善赏恶罚,为何死的是我姐姐,为何人生来就三六九等,为何有人高坐明堂,有人忍饥受冻,他不吃的饭,我却连一口都吃不上。”
他冷冷讥讽一笑,麻木地踩过一地尸体。
后厨内,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