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驿梅馆东西两殿都熄了灯。
孟观楼所荐举子占了新建的西殿,此处被松柏环抱,安静清幽,能听到檐下冰化滴水的声音,很适合休息。
王希便是那十八名举子当中的一名。
一日之前,得到了消息,他入选复试。然而这夜,他躺在铺位上辗转反侧,愁眉不展。
看到窗外晃动的人影,他紧紧闭上眼,那人却轻轻地敲了敲窗棂。
犹豫片刻,他披上棉衣开门,面色微惊,来者竟不是玉梅,而是个穿着宫装的陌生娘子。
他警惕地要关门,门却被一只素手格住。
“宫内已经宵禁,不知你找谁,还请娘子自重。”王希垂眼道。
然下一刻,他眼中神色如临大敌,因为群青手中拿着一角未烧净的残片,那上面还有字迹。方才他明明看见玉梅丢在火盆里烧了,未料居然没有烧净。
群青瞧了他一眼:“方才可是有人进了驿梅馆,给你们说了什么?”
王希不辨女官品阶,见群青居然叫得出他的名字,担心玉梅的事被揭发,登时冷汗直冒:“方才是我去解手,没有外人进入,娘子一定是看错了。”
群青直直地看着他,双眸映着月色,十分幽冷,她没有点破他,只是转而道:“你自小聪慧,五岁入县学,若非家贫母病,不得不帮家里耕种几年,不会到现在还未参加乡试。”
“你宁愿退学凑钱也不受同窗接济,该是自尊自立之人,怎么如今接受他人透题,如此心安理得了?”
她的话令王希勃然变色,眼中露出恼怒和羞惭交织的神色。
见他情绪波动,群青心中反而微松口气。那份名单上,她唯独对此人印象最好,上一世他身居高位,仍坚守本心,这一世即便是为孟观楼所揽,也未必认同他们的做法,带着他到了避人处。
王希冷而低声:“你既知道这么多,想必其他的事你也知晓。王某不过是一介布衣,为大人物所驱,娘子想让我自首,那会毁了我的前程。傻子也不会这样选的。趁我未告诉他人,你赶快离开吧。驿梅馆外有人,我若喊叫来他们,你就危险了。”
他说着,神情冷肃地转身,群青却拉住了他的袖子:“你是过了初选,可你没有考过乡试,若无玉梅帮助,能不能胜出你心里有数。若不纠结,你不会夜中难眠,也不会出来想和玉梅说话,你心中不痛快。”
王希不愿同娘子一般见识,可群青说话实在是太直接,他不禁恼了:“我怎么样与你